第 121 章(2 / 2)

回音,只是声音有点近了些,他大抵是听清楚了。

男人那希期的眸子慢慢灰败几分,赵怀民见他面色有些难看,不免担忧:“大伯可是累了,咱们去阴凉处歇歇?”

赵永禄呐呐了一声:“恩”心不在焉极了。

不过他还是放下了铲子,与赵怀民齐齐往树荫下走去。

“你打算何时动身?”

不知怎得,他话头一转,目光逡巡着四周,不知道在关注什么。

将茶水递给大伯,赵怀民端着竹杯,抿了一口,坦然道:“后日吧,春雨过后是清明,天色想必是好的”

“也对”“东西可都备齐整了?我看圆子瞧着有些小,不如派个老练的好手跟着?”

赵永禄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您平时忙着衙门的事务,身边少不了人,小子已经及冠,体子好,有个人搭把手就行,哪有那么娇气...”

他委婉拒绝了大伯的好意,语气温润如玉。

余光瞥见赵永禄脸色属实有点发白,便察觉到他定有别的意思,于是试探性提了一句:“汀兰瞧着不错,难怪堂弟一直念叨着”

赵永禄顺着侄子的目光也留意到兰花也吐露新叶,正在风中摇曳生姿,远远瞧着比寒冬里残颓的样子鲜活多了,他嘴角很快扬起一抹笑意:“许是水土好”

“我瞧着也不错,不如取一些给恣哥儿带过去?”

说话间他已然起身,拾起一旁的锄头径直往汀兰那边走去。

“这孩子跟他娘一个性情,爱这些个花花草草,偏偏又耐不住性子侍弄这些东西”

嘶~呼,吭哧~,随着他一呼一吸,锄头掘进土里吱吱响,赵永禄这会儿一边舞着劳具,一边对着身旁人碎碎念。

虽然满头大汗,劲头十足,赵怀民知道:他心里牵挂着大儿子,只是山高路远,家中琐事缠身,赵恣也没能回来,只好默默地做一些事情,希望孩子能放下怨怼,往前看。

“这株太小了,那颗太大了,还是再找找...”

“别看这花长得板板正正,很是不好养活。太冷了不行,太热了也不行,太干了更不行,离了山野里的土块儿放不了几日就死了。最好是连土挖出来移栽,这花才能勉强活下去”

赵永禄来来去去,端详着这些汀兰叽叽咕咕,就怕选择了个根儿不好的苗子。

忙碌的背影比刚刚形单影只瞧着鲜活多了。

第三日上午赵怀民便须坐牛车到码头,趁着天朗气清北去。老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赵怀民,随叫怀德送他至码头。

上船前,赵怀民远远就听见了大伯那姗姗来迟的身影,那日冷风猎猎响,吹得他宽大的衣袍呼呼叫,隔老远,兄弟俩就看见了他怀里那颗“探头探脑”的汀兰。

“大伯福安”

兄弟俩刚行礼,就被一双手拦住了。赵永禄喘着粗气,呢喃着:“可是来晚了?”

“真是老了老了,也贪睡起来,这才忘了时辰”“我想着你也常常逗花弄草,这里正好有一盆根正苗壮的汀兰...,呼”

他还不忘描补着自己来晚的缘由,汗扑扑的脸上挤满了笑意。

赵怀民连忙接过那盆更精小的花瓶,含笑解释道:“大伯,我们也是刚到这里”

“船家说还要等几个人,时间够着呢”“这花确实漂亮,还是大伯照料得精细些”

见长辈这般关切,作为晚辈,他自是不会有什么不满,触及那花,少年脸上扬起了笑意,语气不急不徐,宛若春风刚刚好。

待赵永禄心跳慢慢缓过来时,他目光看见身边来来往往送行人手里的行囊,拍着脑子懊恼道:“瞧我着这记性”

“这是孟记的烧饼,还热乎着,快吃了垫吧垫吧肚子”

他从怀里摸出两个饼子,一个递给赵怀民,另外一个给了赵怀德。

赵怀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转头看了一边的码头另外一边的潦屋,指着屋子提议道:“大伯,那里没人,我们去那里坐坐?”

赵永禄举目瞅了一眼天色,又张望着船只,喊了一声:“哎~,船家!!何时开锚?”

乘船的小子正在迎来往送,听着这话,笑着回应:“快了快了,还有一个书生来了,咱们就走”

想必以为他们摧船吧。

三人见潦屋临河,视线开阔,能随时留意这船只的动静,这才踱步子往潦屋去。

茫茫江面,白茫茫的水雾袅袅升起,偶有沙鸥在岸边静立。

潦屋四处漏风,只有栏杆处可以依靠,算是给游子骚客一个短暂的歇脚处。

赵永禄整理着衣袍,兄弟俩默默地嚼着温热的烧饼,神色微漾,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