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次日,周家大张旗鼓地前来下聘,驮着聘礼的马队严正有序,两名家丁走在最前面,胸前用红绸挂着簸箕,簸箕里装满了名贵的榛果,一路上边走边撒,围观的小儿跟着捡了一路,好不风光热闹。

秦家住在山脚下,周围有钱有能力的邻居全都迁到镇子上去了,只留了空荡荡的房屋宅院,每次打猎时暂时居住。今日周家下聘,往日贫寒的小院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几个面生的富人提着礼品前来与秦老三攀亲戚贺喜。

秦书语拿出一张在镇上买的纸,纸张是尚好的木浆制造,细闻之下竟有几分檀木香气。

研好了磨,秦书语提笔仿着周墨竹的字迹写下了一段话。

待墨字晾干后,将其收入一个漂亮的锦袋子里。

她前世看过周墨竹在兵法书上的批注,她家中虽穷苦,秦老三耕种薄田、上山打猎,柳氏纺花织布,在旁人“贫苦人家识字无用”的奚落中,硬是供她们兄妹二人读完了私塾,修完了武馆道义,她心思玲珑,识字广泛,从周墨竹见解独到的批注中,也能感受到他宏大的报国志向。

只不过周墨竹这种充满理想主义的文人,前世的结局昭示着他,到底不太适合血腥杀戮的战场。

秦书语想,既然她利用了这门婚事,那就帮周墨竹一把,能不能帮到,那就看周墨竹的造化了。

秦书语请来了徐媒婆,徐媒婆笑吟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容貌是一顶一好的,就是身上的粗布麻衣太过寒酸,徐媒婆拿帕子掩了下嘴,轻笑:“秦大姑娘有什么事吗?”

秦书语知道徐媒婆这是打趣她,前几年,徐媒婆有意给她定媒,她都没给过好脸色。秦书语从怀中取出一只锦袋,递给徐媒婆,道:“不是我有事求您,是周墨竹公子求您。”

徐媒婆也正经了起来,问:“他求我有何事?”

秦书语:“周公子体恤母亲,顾夫人最近思虑过重,形容消瘦,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不过他心中只有苏锦瑟,一旦与我成婚,苏小姐清霜玉洁,是不甘为妾的。他想请你与我共演一出戏,婚前婚后两日都将他锁在房内,给苏小姐一种他被迫娶亲的假象。等到他命中劫难化解,便会与我和离,事后他会赠予你我千两黄金。”

徐媒婆从锦袋中掏出信纸,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周墨竹所出,况且秦书语轻松到破了周墨竹与苏锦瑟的关系,不像是假的,她将信将疑:“那他为什么不亲口与顾夫人说。”

秦书语:“他也想,他每每与顾夫人讨论事情,每每不欢而散,他不想因为争吵把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有这白纸黑字在,他无从抵赖。”

徐媒婆被说动,笑吟吟道:“行,只是一直将他锁在屋内,他就无法来迎亲,委屈书语了。”

秦书语:“不委屈,为了你我的千两黄金。”

只要婚礼前后锁住了周墨竹,他就没机会逃跑,而她逃婚之后,周墨竹便不会再与顾夫人离心,也不会死在边境战场之中了。

秦书语在家中安度两日,她活了二十年,从未出过远门,走过最远的路也不过是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还未出过琅邬县。

临近出发的时刻,她心中愈发难过起来,将赶制出来的狼皮衣挂在院内晾晒,在厨房内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犹豫了一秒,将蒙汗药放入了二老的粥内。

秦书语本想陪着二老用膳,只不过一张嘴,泪珠子就控制不住地往腮边滚落,她只好去了卧房,拿出了几件高领男装放进包裹,一把短刃,几包金疮药,以及女性来葵水时的用品。

秦书语扎了个高马尾,并未束冠,她手臂的伤口已然结痂,鲜红色的痂痕触目惊心,又有些泛痒,于是又将伤口用细纱布包起,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袍,将软鞭别在腰间,举手投足间竟真有俊朗青年的恣意翩翩。

秦书语进了厨房,二老歪在椅子上,神志还算清明,只是四肢已无法动弹,见到秦书语进屋,柳氏眼睛猛然亮了几分,不确定道:“麒儿……”

秦书语眼眶湿润,一双星子般明亮的双眸此刻如乌云压境,漆黑一片,少了些许鲜活,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秦书语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道:“爹,娘,秦麟今日来信,他进京赶考时,生了一场大病,被一富贵人家所救,他为报恩就做了对方的账房先生。他会试落榜,无言见你们二老,富人又怕他回到家乡后不愿再回去,一直不肯放行,他信中说了,三年之后,他若再考不中,便回乡做生意。”

秦书语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仿秦麟字迹的信件。

她所说的全是信口胡诌,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她若战死沙场,爹与娘亲可以靠着这个虚无缥缈的谎言活下去。

只不过秦老三与柳氏皆不识字,秦书语又拿出来一小袋子银两,这是她重生归来后,昼夜不停打猎所得,留给二老养老。

柳氏眼泪滚落,努力抬起手,向秦书语所在的方向伸去,药效发作,手臂像是注满了铅块,困意袭来,下一瞬,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