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小憩(1 / 2)

太一府乃是修真界第一大派,与寻常仙宗不同,太一府坐落在连片的浮空岛上,各岛之间以细弱摇晃的索道相连,脚下便是万丈虚空,故而高妙的御剑仙法乃太一府不传之秘,可惜唐鲤做了地游神后再没御使过晴来剑,也再没回过修仙故地。

师尊灵位在大宗师列岛上的回光殿供着,后山的墓是唐鲤亲手挖的,就在师尊生前搭的偷闲棚屋边上,岛上修士极少光顾此地,唐鲤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回来了。

太一府仙材辈出,天界不少叫得响名号的仙人过去都曾是太一府出身,无论唐鲤在外头嘴巴多硬,以地游神的身份回归,总是伤心事。

五十年前登仙道闹剧之后,太一府不敢得罪战神金麟,否则唐鲤师从的大宗师列岛就要被金麟一箭射落,府尊只得下令将唐鲤贬黜出府,师尊给她偷偷开了后门方便她随时回来,其他同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到底离了心失了根,回不到从前了。

眼泪早已流尽,誓愿业已完成,唐鲤没有太多感怀,只是躺在棚屋外的凉垫上偷闲,暑天日头大,正好躲清凉。

“站位不错,正好挡太阳。”唐鲤觉察到身边多了个活人,但她懒得睁眼应付。

苍墨隐了一身仙威不远迢迢找到这太一府,有些时日不见,唐鲤内力亏空似乎仍未补足:“你伤势未愈,不如将魔域方位告诉我,我自去寻找也可。”

“此地没有外人,我也不与你绕弯子,这趟魔域你非去不可,我亦如是,当年因何去往魔域,在魔域发生了什么,是谁封住了我的识海,兴许答案就在那里。”唐鲤翻身坐起,倒也不是为了正襟危坐说事,喝了杯凉茶解渴,转头又栽回凉垫上,还不忘拍拍一边的竹椅招呼苍墨坐下,“你有本事,我有地图,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那躺椅上的竹条都破了洞,上面的陈年积灰结成一块一块,磕碜得很,苍墨一身白衣耐不得脏,缓步踱到墓前,洒在墓前的酒香还未散尽,一闻便知是从天庭带下凡的琼浆玉液,人间酿不出也喝不到。

唐鲤看苍墨走路步子不利索,心中纳罕:“你怎么回老家一趟还瘸了个腿,天庭有人能伤你?”

苍墨没有回答。

唐鲤也不需要苍墨回应,问完便自己想通了:“是天后吧,金麟是降魔战神,结果魔族兴师动众举族复仇的大计居然轮不到宝贝儿子头上,如何不是奇耻大辱。”

“慎言,天后陛下不会作如是想。”

唐鲤看他背影着实有些可怜,又觉得自己同情苍墨属实是丫鬟心疼大小姐,翻了个身管自己小憩去:“别影响进魔域就行,你自己看着办。”

苍墨看着坟冢沉默良久才开口:“还在登仙门时,我验了彩裳仙君的前世,仙君曾有一世是我在人间修行时的师尊。”

“我晓得,云衣去忘川赴任前同我说过,神仙活得久,一辈子遇上个把故人转世,不稀奇。

“军令如山不得贻误,云衣来不及当面致谢,只能托我将书信转交,”唐鲤将信递到苍墨眼前,“有幸得知自己前世西来问道,孜孜所求同为领悟彩衣神通,能够知晓自己天命所在,云衣说此生必有所成。”

“多谢。”苍墨只是将信收起,并未拆阅。

“话说回来神族可真是高寿,你都是万把岁的老神仙了,天章穹庭装不下你人生阅历的十分之一。云衣前世竟是你的入道师父,上回在天章穹庭里我可是一点也没瞧出端倪,不过这样也好,假若一万年的悠长岁月骤然塞进识海,我恐怕不死也疯了。

“所以咱俩在抢天条这块还算公平,你活得太久,我记得太少,都没到掀桌撕破脸的田地。”

“我无意与你为敌。”苍墨如是说,但并不认为唐鲤会信。

遇到不想聊的,唐鲤换话题挑事儿就像小睡翻身那样随意:“天帝老儿拢共四个儿子,两个喜欢,两个不喜欢,你和小狐狸还挺同病相怜的,给亲儿子种千年凋的好爹爹我也是平生仅见了。”

“若是旁的人如此妄议天族,脑袋脖子已经分家了。”

“但除我之外,怕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千年凋了。”唐鲤埋汰一句点到为止,“小狐狸还好吗?天帝亲手种下的千年凋,每回花瓣凋落的痛苦怕是不好受,他能有如今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你这大哥还挺尽心。”

“大都是狐姜族人照顾,我与星回相处时间并不长。”苍墨虽恼唐鲤两张嘴皮子没分寸,但魔域一行在即,总不好为口舌之争置气,况且唐鲤说的话他也并非不想听。

唐鲤瞧苍墨没生气,悄悄哼一声,明明心里恨透了亲爹后娘,面子上还可劲守着亲慈子孝的模样。

大约一千年前,妙音神尊下凡救黎民苍生于滔天洪灾,豁尽了自己毕生修为而神陨,后续灵魂转世成为郦樱、余音等不在话下。

当年天帝亲自下凡接引神骸回返天庭礼葬,九尾狐族圣女仰慕天帝,愿与之亲近,不知从何处得知苍墨生母模样,也不知从何处得了术法将自己面貌形态与苍墨生母仿了个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