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鞋总是挤脚的(3 / 5)

了一些,安娜对此毫无察觉,哈维却逐渐感受到了压力。

这也并不是我做过的最糟糕的手术。他在心中哀叹。

太阳升高了,尚未转为暖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安娜裙子上洒下,像是落了一层雪。她的余光向四下望了望,突然意识到身侧某扇窗户里探出了一个紫发的脑袋,这让她在心中暗叫一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原先来广场是为了干什么。

“坐累了?不要着急,”或许是她心中的焦急让她不由自主动了动,而哈维误会成了她的疲惫,“马上就好,我会尽快把你……释放出来。”

医生的用词不大恰当,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安娜咬紧下唇,听到哈维的喉咙里开始发出细小的声音,既是因为高举的右手和前倾的腰部而疲惫,也是因为每一个小进展而欣慰。

“快好了……”哈维宣布,剪刀剪下的声音也从犹豫逐渐变得果断,“马上……最后一下……好!”

伴随着最后一句声明,剪刀发出了最响的一声“咔嚓”,浓密的褐色头发从发圈的束缚中倾泻而出。不等哈维多说一句,安娜便从树杈上一跃而下,长发在她脑后一摆,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哈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她便已经双脚稳稳着地,只留下身旁的树因她突然的动作而颤动起来。

“小心啊!”他马后炮般地叫出了声。

两人的位置掉了个,现在轮到他来俯视树下的她了。秋末的花早已落尽,树叶也脆弱不堪,一阵晃动便足以摇落一场金色的雨,安娜转过身,将眼前的头发撩开,似乎不知道那些叶子已然悄悄钻入她飞飏的发间。她提高了嗓门,声音清亮得像只小动物:

“谢谢您,医生!现在我真的该走了——请别忘记,今天下午!”

话音一落,她便和风一道跑向杂货店的方向。

哈维还站在高处,握着剪刀的手还没有放下。透过纷扬的落叶,他似乎又望见了她红着的耳根。

夜色与阳光竟能让同一个人显得如此不同。

一钻进阿比盖尔的房间,安娜便一头栽进了懒人沙发里,甚至没有抬起脑袋看一眼倚在窗边微笑的阿比盖尔。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安娜转转头露出半张脸,把自己是如何困在树上的经历再次复述了一遍。

“后面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我知道你在窗户那里。”她最后说。

“啊,你注意到了,”阿比盖尔走到安娜身边,“是的,我看到了一些,你现在还好吧?”

“不好,”安娜再次把脸埋回沙发,“这也太丢人了,我大概是鹈鹕镇建镇以来头一个被困在树上的人……”

阿比盖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你和那棵树很有缘分不是吗?哦,没事的,我不会笑话你的,我猜哈维医生也不会。”

安娜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嚎:

“不是这个问题,只是怎么又是他啊——为什么我丢脸的时候总有他在我旁边呢!”

“说明你运气好呗,”阿比盖尔在地板上坐下,身子倚着懒人沙发,“每次你丢脸的时候,身边都是一个很擅长保密的人。”

安娜一动不动。阿比盖尔叹了口气,把手伸向安娜凌乱的头发,摘下一片发间的叶子:

“好了,好了,快点打理打理你的头发吧,我们最多也就打上两三局。把这些弄掉,我再给你找个发卡。”

“什么弄掉?”安娜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阿比手里的叶子,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

“你自己都没感觉到吗?”阿比盖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安娜,突然笑起来,“别说,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了……”

“什么?”

“联想到了吉普赛女人,她们就像你这样,喜欢披着她们的长发,再在头发里点缀些金箔,哎呀,特别极了,跳起舞来的时候尤其好看,或许明年花舞节你就该这么弄你的头发,这样你一定能……”

“说什么呢!”安娜轻轻拍掉阿比盖尔的手,“你就是小说看多了,吉普赛不是那样的,他们是……流浪的民族。”

“知道知道,就是个玩笑嘛,别这么严格——你干嘛那样看着我哦?我可是懂的,之所以是流浪的民族,是因为他们被看做没有故乡的人,而且总有人说,吉普赛女人只需要两样东西就能活。”

“是什么?”

“空气与爱情!”阿比盖尔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你才不是这样的人,但你现在真的美极了,尤其是头发,就像那些诱惑人心的吉普赛女人一样,安娜!”

“不用说了,你就是小说看多了。”安娜笑着摇摇头。

阿比盖尔吐吐舌头,不置可否。

“唉,随你怎么想吧,好姑娘,只是帮我把这些‘金箔’挑出来好吗?我可消受不起,还是先趴上一会……”

“怎么了?你不舒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