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鸭(二)(1 / 2)

本帮菜里最有仪式感的两道菜,一道是虾子大乌参,一道就是这八宝鸭。

相传上世纪三十年代,有一位老顾客到城隍庙老饭店吃饭,酒足饭饱后对厨师推荐了一家饭店供应的一款八宝鸡,表示“味道邪气斩”。厨师和老板听闻后,就专门去买了一只八宝鸡回来拆开仿制。他们很聪明的将鸡换成鸭,不仅规避了版权问题,而且鸭膛也比鸡膛大,塞的馅料也更多。在做法上也做了改动,由带骨改为拆骨,改红烧为油炸后上笼蒸透,主辅料彼此交融渗透,味道更胜一筹,并从此被誉为“沪上一绝”。

八卦的真实性不可考。但如今去城隍庙的上海老饭店吃饭,八宝鸭是必点的一道菜。而对于上海人来说,宴席上若是缺少一只八宝鸭也总会有些遗憾。尤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那桌年夜饭,在食品工业发达的今天,那些半成品包装好的八宝鸭可是年年卖得火爆。

当然,也不乏有手艺精湛的人家都会自己动手做。甚至传说在旧日时光里,上海坊间还曾以“能秘制一只八宝鸭”作为衡量好媳妇的标准之一,以显示女性当家必须精明能干。

不论传闻真假,八宝鸭的制作难度大却是公认的。调教一只喷香四溢的八宝鸭,要从炒制配料开始。板栗、白果、火腿、笋丁、鸭肫、干贝、香菇、鸡肉,八种食材改成丁块,猛火炒制调味,让香味融为一体。然后,趁热拌入刚蒸熟的糯米饭中,一起拌匀后塞入鸭膛。八宝的选择其实是适口者珍,换成虾仁,换成莲子,换成青豆,随心所欲。重要的一定是八种,这是吉祥的寓意。

不过,八宝虽然五花八门,但对于八宝鸭来说,主角还是鸭子。在鸭子的处理上,如果厨师的刀工足够精湛,整鸭拆骨后拦腰系成葫芦状,是八宝鸭的最佳状态。这时它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八宝葫芦鸭。八宝吉祥上更添福禄,没人能拒绝这份好彩头。

当然,省些功夫不拆骨也算不得错。甚至这种的做法,得以让骨髓中的鸭油蒸入糯米饭中,更添滋味。但不拆骨,不意味着细节上不讲究。一定是从背后一刀正中切开鸭子的脊椎骨。是的,只能切一刀。听着看着都觉简单,但真正上手切过才知道,切不准才是常态。

所以,不论哪种方法,对刀工的要求都是不低的。据说,在老饭店想要上手八宝鸭,刀工至少要修炼五年以上。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敢于把八宝鸭放上菜单的本帮餐厅,都是相当有底气的。因此,此时在菜单上看到“八宝鸭”三个字,姜玥才觉得惊讶。

果真是“藏龙卧虎在民间”呐!

姜玥毫不犹豫的指着菜单转头问服务员:“八宝鸭有点过吗?”

“没有。”服务员小姐姐飞快扫了遍点单。因为姜玥排在顺位第三个,所以此时的点单上还只有糖醋小排、油爆虾、酱爆猪肝、橙香牛仔粒、蛋黄鸡翅,以及拔丝牛奶、红糖麻糍、酒酿圆子和八宝饭。姜玥看了看旁边的周泽楷,又看了看周泽楷另一边的方明华。在队长露出酒窝的笑容中,大概明白这堆甜品是谁点的了。

行吧,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姜玥指着菜单上的八宝鸭扭过头:“来一只八宝鸭。再来个香菇菜心。”一群大小伙子,估计她要是不点,这帮子人也没人会想着来道素的。

“小姜很会点嘛!”耳听八方的方明华自然注意到姜玥点了什么,但话说出口才发现有点奇怪,不由拍了拍另一边的江波涛,“感觉像是在叫这个小江。”

江波涛冷漠:“那你叫我大江。”

“那叫小月?”方明华依然感觉奇怪,“听着像小岳岳。”

“可以叫我岁岁。小名。”姜玥笑了笑。听起来和她的大名有些不搭噶,但谁让她亲哥小名叫平安来着。岁岁平安嘛!

她将菜单合上,传给旁边的吴启。这是个好人,把四道前菜补齐了,还加了道雪菜黄鱼汤。

菜单在十二个人手中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方明华的手上。他把点单看了一遍,眉头跳了跳。这帮人真的一点都没客气。前几道菜还挺正常的,越往后面越是什么贵点什么,甚至还点了一箱扎啤。

显然,这群家伙吃大户的心思异常坚决。

“方哥别客气哈!”吕泊远笑嘻嘻,边上杜明也跟着起哄。

方明华横了他们一眼,吩咐服务员:“啤酒就不要了。”一群打职业的,喝什么酒。

“嗯,不要扎啤。”江波涛也凑过来,“换成茅台。”

方明华推他:“大江你别凑热闹!”

“来嘛方哥,别客气!”江波涛搂住方明华的肩膀,“咱们不能喝,但你能啊!”

退役的人没有话语权,哪怕是买单的那个也不行。

这茅台到底是安排上了。方明华眼前一黑。

店家菜走得不慢,或许因为是大客户,老板娘还另送了两个果盘和两瓶果粒橙。当然,它们都不属于方明华。方太后今日达成独霸一瓶茅台成就,敬酒的来者不拒,一圈下来,半瓶下去,依然神志清明、口齿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