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周三的饭局，顾星妍心里惦记好几天的事。

女人就是容易这样，内心里说着不要太当回事，行动上却还是不由自主，这是每个人都有过的言不由衷。

她提前下了会儿班，回家换衣服。一别八年，好像没有一套合适的衣服可以穿着相见。

她对着镜子挑了半天，决定放弃了，过于刻意的辛苦，这个年纪已经承受不起。何况他已经结婚生子，她已经跟过去告别，他们之间早已不再需要特别的仪式。

索性回到大方得体吧。顾星妍挑了一件常穿的商务晚宴裙，黑色，平平无奇，搭配了水滴状的宝石项链和耳钉，添色不少。

今天的天气阴阴的，到了晚上更显压抑。跟前几天的蓝天艳阳相比，让人觉得不痛快。

换完衣服后，她便按时间感到了餐厅。

君山酒庄，奢侈的五星级酒店的包间，昂贵的粤菜系，足以匹配银行大佬的身份。繁星经常需要宴请客人，但这样的规格不是每次都有。

为表客气，繁星的人员已经率先入席等待。

钱易挨着坐，诧异于她的平淡无奇，“你怎么也不好好捯饬捯饬？”

“我打扮了啊。”

“得了吧，这是你上次那条裙子，我眼又不瞎。”

“记性挺好啊，这不挺好，打扮那么妖艳干嘛？”

“告诉他放弃你是他的错误啊，宣告胜利。”钱易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你是每天不消遣我总感觉少点什么是吧？”

“没错，这一天都不完整。”钱易嘿嘿笑了笑，顾星妍送了他日常白眼。

自从知道了钱易有个抛下他远赴奥地利的前女友后，顾星妍对他多少有点改观。这个少爷的玩世不恭里好像多了一丝悲伤的色彩。那种对感情的散漫不是天生的，更像是受伤后的一种保护色。

略等了一会儿，银行的人也准时到达。

“两位处长，欢迎欢迎！”林总带领，一行人起身欢迎。

大家寒暄客套着，负责招呼客人的服务长通知可以起菜了。

顾星妍起身又坐下，眼睛却一直观察着路天。今天的他，依然看上去很精神，跟当年一样。头发打理地整齐，身材比之当年略有发胖，倒也刚刚好。他衬衫外面套了件夹克，像银行中年干部的标配，略显得有点老气。

路天也看了眼她，目光也久久没有离开，彼此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感触良多，话却无从说起。

当年的路天就礼貌有分寸，如今混过官场的他，应该更懂得如何相处有度，顾星妍因此并不担心什么横生枝节，她今晚只需要竭力扮演好一个商业合作者的角色。

饭局没有什么新鲜的，不过是大家轮番地客气、敬酒那一套。酒文化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能拉近距离，打开话匣子。

“听说顾总和我们路处是校友，好像还是一个班的啊？”饭到中局，张处长这样一说，众人有些吃惊。

“真的吗？”林总问道，“这我还不知道，顾总也不跟我们交代下。”

顾星妍有点错愕，她知道国有大行里人际关系复杂，担心说错什么惹出是非，故意沉默了一下。路天低着头看着酒杯，面无表情，像是在酝酿什么。

钱易出来解围，“您还不知道，我们这金融口，到处都是同学，全靠大家互相帮衬。”

林总提了杯酒，“是啊，以后还要两位领导继续帮衬，来，我敬两位一杯。”

“张处挺关心我吗，那我得单独敬你一个。”刚放下酒杯，路天继续倒满，朝张处说到，显然也是话里有话。

他语气缓慢不惊，有与年龄不相称的老道。

“岂敢岂敢，您可是行长的成龙快婿，这次升职估计是肯定的了，以后还得跟着您混。”

张处显然看起来比路天年纪要大一些，这几句“您您”的话听起来几分别扭。

“张处客气了。”路天说完，转向林总，“贵公司也不用太客气，我们是看中贵公司的专业，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钱易曾经说过，官场是个染缸，什么人进去最后都一样，所以他拒绝了家里铺路的仕途，转而做一个潇洒的投资人。顾星妍看着如今说话缜密的路天，像又不像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他。

“听说顾总现在还是单身，这么优秀漂亮，肯定是眼光太高了。”这个张处长几杯酒下肚，说话越发放得开了。

“哪里哪里，说来惭愧，实在是工作太忙。”顾星妍采用官方回答，希望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钱易又出来搅和，“张处，您说的太对了，我们顾星妍就是太挑了，一般人配不上。追她的人不少，就是进不了人家的法眼。”

林总也跟着夸赞顾星妍，说她是繁星的当家女将，外貌、能力双双出众。顾星妍表情尴尬地微笑着，又扭过头瞪了钱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