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突生。

——终于、终于暴动了！

牛群疯了一般嚎叫、翻滚、冲撞，易水冷眼观察着这一切，内心相当平静，甚至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释然，心里的石块终于落地。

就像找到了丛林中藏在深绿色叶片下的蛇尾，暗处的敌人终于显露端倪。

【易、易水？你还在吗？】

这是上官铭的传音，声音中带了几分急切。

易水再次向前挥鞭，吓退一批猛畜，省去废话，直接回应道：【你过来，郁清和闫茗晕过去了，你抗人，我清尾。】

易水此时也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知道牛群早晚会爆发，但没想到爆发时……这么他妈的顶。

还活着的牛，即使只剩一口气，也突然进化成了识兽。上百股与肉身不适配的精神力和气血涌进牛群去，易水眼看着它们的双角变得硕大而黝黑，皮毛光滑发亮，双眼通红，目光紧盯着自己。

好像变成了难以控制的杀戮机器。

之所以只盯易水一人，是因为爆发时溢出来的精神力直接震倒了消耗大半的郁清和闫茗，还顺带切断了莱茵的公共频道。

易水急着救人战斗，还没来得及跟外面的分队重新建立联系，没想到上官铭先主动定位到自己了。

目前的形式非常明晰，易水是牛棚内仅剩的仍清醒着的人，门口那边她不怎么担心，离爆发点很远，而且救起来方便。

自己这边情况比较紧迫，易水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迅速把郁清拎到闫茗身边，用精神力划下结界，挥鞭笞打想要突袭的牛群。

在一次挥鞭后，她趁着间隙用白垩补助了一下倒地无意识的二人，可不知为何，效果甚微。

刚刚对话中，上官铭的情绪波动比较大，是因为宋甫阁精神链接被强行震断而受到反噬，重伤在身。

上官铭的精神力同样受创，但因为本来在频道中做的是二把手，反噬的强度不会像宋甫阁一样。

易水叫上官铭过来帮忙搬人，也是考虑了这点。

从门口到这里，牛群已经几乎清理干净，对人的威胁性很小。

上官铭并不擅长战斗，但面对兽群仍时不时涌动的精神波，他是最佳的防御人选。

易水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环视周围，来不及停歇，边战斗边苦等援兵到来。

她施展出的力量不小，但问题在于，每抽出一鞭，其中有五分之二的力就会反弹给易水，震得她虎口发麻。

牛群的恢复能力在爆发后变得格外强横，附着在鞭子上的黑漆效果大打折扣。

它们顶着头上硕大的双角逐渐逼近，包围圈越缩越小，易水有种奇异的感觉。

易水从不害怕比自己强的人，但看着本来这么弱小的生命突然强大到足以威胁自己的性命，一种有违天理的怪异感觉随之轰击过来。

就像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白毛兔子蹬了树一脚，然后大树就重重倒下了一样荒唐。

此刻来不及多想，易水果断切换战术，硬着头皮把“鞭”变形成“刃”，冲上前贴身近战。

刀光剑影中，她任由激烈的血液迸溅到自己身上，粘稠的液体顺着刀身向下嘀嗒，其中的腥臭让本就令人作呕的气味更难以接受。

每狠狠刺入一次，易水就要抬一次腿把尸体蹬离刀身。如此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屠杀速度，让包围圈不再缩小。

“呲啦”刺入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藏匿于愤怒狂躁的哞声里，易水不敢停歇，自己身后还躺着人。

终于，她等来了援兵。

【易水易水，我看到你了！】

与其说上官铭看到了易水，不如说他是看到了成山的尸体，成河的血流。

之前的路程上已经足够叫人心惊胆颤的战斗遗迹在易水身旁的尸山的对比下显得单薄可笑。

他看到牛正吐出舌头，在肚子上或脖子上有个小洞，不知道死了多久，反正鲜血还一直向外涌着。

死着活着的牛像盆地一样围着易水，踩着同伴的尸体，登上高处，蓄力，向下冲撞。

好在，无论登得多高都被易水一刀解决了。

上官铭咋舌，苦中作乐打趣想着，这算是易水真真切切“打下来”的江山。

易水见上官铭已就位，趁着空隙应道：【我把牛群向右引，你注意我的精神定位，取人后直接走。】

此时，易水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汗人，浑身上下布满粘腻的汗水，顺着动作而甩到空中去，脱离身体。

她闪身向一侧出去，脱离本来用尸体堆叠起的堡垒，整个人暴露在四周，牛群后脚就跟来。

上官铭闻言，克服巨大的惧意跑向易水的定位点，在泥泞中找到郁清闫茗二人，背一个抱一个，以不像样地姿势拖拽着向门口奔。

他看向仍在战斗的易水，她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