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交头接耳过后,全都竖起大拇哥,一致下结论:

“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

在一片盛赞声中,那小报吞吞吐吐又道:“还听来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这小厮,又卖关子!”

“这回倒真不是卖关子,只是明德楼那几个先生,说话不中听,我听着不忿。”

“那你说出来,大伙儿评评理。”

那小报想了一会儿,肃正脸色,说道:

“听闻大公子在敌军初降之时,没撤手,杀了许多降兵,引发二次动乱,虽然最后压了下去,却把他的功劳给折没了。”

大伙听了,很不理解:“杀敌兵还有错了?”

那小报把听来的言论转述给大家:“有先生说,这杀降之举不仁义,更不光彩,乃莽夫暴虐之行。”

满室哗然。

都骂那些文人屁用不顶,只生了两片刻薄的嘴皮子,专用来搬弄是非。

小报心里自然是偏向奋斗在一线的将士。

但姚大公子在外的风评也确实不大好。

不仅是文人武夫不两立的问题。

当然那些风言风语,不适合说在此处扫大家的兴。

“唉——借过借过!张灵通,你要的买卖来了!”

突然,一个小脑袋从人群里冒出,七钻八钻,挤到小报面前。

是个脏兮兮的小童。

看样貌,不过十一二岁。

一身灰布衣,袖口用布条紧紧束在腕上。

斜挎一个硬布包。

头上勒额结了一条粗麻布巾,把头发包裹得一丝不露。

这孩子衣物还算整洁,偏脸上乌漆麻黑,别是错把炭油当作洗脸水。

正因这脸上脏污,更衬得眼睛黑白分明。

转动眼珠时,亮晶晶的,看着煞是机灵。

这小孩儿从包里取出一大纸张,小心展开,铺在桌上。

“你要的,庄先生亲笔所绘齐山名景图,一两五,不客气。”

“上回没这么贵呀!”

那娃儿嘻嘻一笑:“这次是好纸,而且,你也不是靠工钱吃饭,我也不是靠卖纸赚外快,我卖的是庄先生的笔墨,说到底,我只能落个仨瓜俩枣跑腿费,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说着,作势要把图纸收回来。

小报张灵通连忙拦住他:“别呀,我买就是,先让我看看。”

那娃儿说:“你转个手就能高赚,买了包不亏。”

他两人一搭一唱,引起旁边一个外地游客的注意。

那游客探头过来瞧了一瞧,从鼻子里嗤出声:

“这歪七八扭画的都是些什么呀?我看一钱不值,送我都不要。”

小娃儿用鄙视的眼神瞟他一眼,扭过头不予搭理。

张灵通笑着摇头:“也难怪,外地人不识货,庄先生妙笔千金,就算是揩笔废稿,也有人抢着要。”

那外地游客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既是妙笔千金,怎会把这般粗陋的图画拿出来给一个小儿做买卖?”

张灵通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小儿的师傅乃本地名医,庄先生初来之时,曾因水土不服患上顽症,就是在他师傅手上治好的,庄先生游历甚广,每去一个所在,必要绘制所行路线,这孩子的师傅也常往四处寻药,便向庄先生讨来地图以作参照,庄先生早已把那些地图描印在游记里,行游时随笔记录的图纸也就没有用途了,他因感激师傅救治之情,悉数将图纸奉上,有些图纸师傅用不上,这小徒弟就偷偷弄出来卖,想要收藏庄先生笔墨之人数不胜数,又何惜这十来钱?只不过这小徒弟怕被师傅发现责骂,不敢公然叫价,才来找我转手罢了。”

旁边一个店伙路过,调侃道:“小豆子如此钻营,还不是受了驴老医指使?售卖别人友谊之赠不厚道,明着干多没颜面,老先生抹不下面子,才让小徒弟替他行事。”

张灵通一脚丫子踹上店伙的屁股,把他踹到一旁,又对那外地游客说:“你别看这图粗陋,都是一步一行记录下来的,不会有一个错漏,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要实在多了,再说一个,这齐山名景图除了庄先生,还没人画过,地方志上也都不全,去一趟就知道此图有多难得了。”

把该说的话都说尽,张灵通爽快付钱,将图纸收入囊中。

小豆子收了钱,跑去对门冰店买了碗冰镇梅汤,两根奶霜条儿。

用霜条儿搅着梅汤大口吞吃。

一边眼珠子还贼溜溜地盯着茶馆的情况。

那外地游客被说得心痒,仍是将信将疑。

就在店里打听。

掌柜、伙计乃至茶客,提到庄先生,无不竖大拇指。

称赞其大家风范,万人景仰。

那游客确认过庄先生的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