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着柳茵茵的绿色灵气骤然消散，露出那张毫无生机的小脸。她胸前的匕首已经拔出，伤口处的血迹暗到发黑。

石长老摇着头起身，遗憾道：“心脉被震碎时遭到妖毒侵蚀，已回天乏术。”

竹慈：“凤宫主，节哀。”

她不忍地收回视线，那个姑娘和她的檀儿一样的年纪，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葬送到鱼妖手中。

仙梧宫天资卓越的小辈并不多，柳茵茵就是其中之一。短短几日仙梧宫不仅丢失神印，还折了名优秀弟子。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凤宫主忍不住反思，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不然仙梧宫怎会遭此横祸。

凤宫主缓了许久，道：“凤小溪何时能醒？”

石长老：“服过药就能醒。”

凤宫主转身离开。

她过于平静，反倒令石长老不安，他暗叹一声：“糟了。”连忙去追凤宫主。

竹慈也想追去，却被林肇以拦下：“剩下的就是仙梧宫内部的事情了，你我没有立场插手。”

“我担心小溪那孩子。”

林肇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柔声开解她：“她虽被鱼妖蛊惑，可杀害同门是事实，凤宫主若是不加以惩戒恐怕难以服众。”

如果犯下此事的是林檀，林肇以也会是同样的决定。

竹慈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走。

林肇以急了，连忙跟上去哄。

实在很难想象，以霸道剑术闻名四海的玄虚剑宗林宗主，会在自家夫人面前这般做小伏低。

等出了房间，林肇以又是那个威严浑然天成的严肃宗主。只是他偶尔望向竹慈的眼神满是讨好，可全都被竹慈无视了。

他们出来时，隔壁的凤小溪正被押着前往议事堂。

林檀还在旁边围着。

凤小溪还穿着那件被撕破的纱衣，肩上搭着林檀的披风。突遭变故，她没有和林檀斗气的心性，自然而然的就注意到林檀的关心。

凤小溪看了眼林檀，并未讲话。

从清醒的那刻，她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林肇以喊：“檀儿，回来。”

不管凤宫主如何处置，他们玄虚剑宗的人都不能插手。

林檀只能不情不愿地回来。

林肇以又道：“我和你阿娘今日就回去，你做完任务也早些回宗门。”最近不太平。

后面那句林肇以并没说出来，他怅然地望向东方。神印消失是为不详，东海那条鱼妖在海底千年都未曾上岸，怎就神印一失踪就开始变得嗜杀成性？

他需得赶紧回宗门，瞧瞧泽更湖是否也有异变。

林檀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以往她下山做任务爹爹从不会叮嘱自己早日归来，只会叮嘱她下山要多行义事，优秀的剑修就该平尽天下恶事。若非是阿娘舍不得她，爹爹恨不得她立刻下山云游几年。

林檀应下，实则打算留在仙梧宫。

如往常下山做任务般，竹慈找出一堆丹药塞给林檀，生怕她下山受苦。

林檀一一接下，随即想到危行川，她将丹药放回储物袋，将危行川拉到前面，道：“对了阿娘，危师弟经脉好像出了问题，你给她瞧瞧好不好嘛。”

往日林檀就爱打抱不平，被她带到自己面前的受伤弟子怎么说也得有上百个，竹慈早就习以为然。

她和善地看向危行川，明明比林檀高了一头，却毫无存在感地守在林檀身后，若非林檀引荐她还没发现这弟子相貌竟这般出众。他容颜昳丽几近妖冶，只是那份妖冶被低眉顺眼的乖觉冲淡，瞧着格外顺眼。

“咳咳咳。”林肇以边咳戳戳竹慈，望着危行川的视线十分不悦。

竹慈毫不留情地拍他一巴掌。

林肇以捂着被拍的地方，委屈极了，对危行川仅存的好感消失殆尽。他就看不惯这些空有外貌的绣花枕头，说不准连剑都拿不稳，有什么好看的？

林檀同情地看了眼自家傻爹。

而竹慈以为危行川顶多是经脉不畅，哪知探完危行川经脉后脸色都变了，“你是妖族的？”

修真界并没有出身歧视，只要是没有杀性的妖都能拜师学艺。但妖界与修真界隔有浮卧山结界，大多数妖都走不出浮卧山。而修真界现存的妖族大多嗜杀成性，因此各大宗门里几乎没有妖族弟子。

就连捂着胳膊委屈的林肇以都严肃起来，他不由分说地伸手探在危行川额心。

危行川身形僵住，克制住想反击的冲动。

几息后林肇以神情有所缓和。

他刚收回灵气，又被竹慈拍了一巴掌，她道：“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林檀对现在的危行川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危行川是妖，但不知他是何时有的杀性。见爹爹探完危行川的神识，她也跟着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