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漾起了笑容。

“蓄意和无意都导致了同样的结果,但是我们还可以决定未发生的事。去杀害凶手,你就会变得和凶手一样,你也变成了罪犯。错误不可能通过错误的手段得到纠正。如果你想得到正义的结果,你就必须用正义的方式来获得。”怀尔德太太回答,“单纯的权力、法律和诡计并不能能纠正罪恶,只有善意才可以。”

言语似乎并不能贴切地表达怀尔德太太的内心所想,但是她真诚而毫不修饰的神情举止弥补了这份不足。他们继续谈话,萨曼莎了解到并不是那场事故的所有幸存者都如此平和。有那么一两位,现在仍然生活在地狱中。

“我们承受着暴力带来的痛苦,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能将自己的处事原则施加到别人身上。”她眉头浅浅地皱了起来,挂上了一丝忧虑,停顿了片刻,“生命就是一条流动的小河,无时不刻都在变化。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意外会促使你察觉这种变动。”

等萨曼莎从怀尔德太太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认为这次谈话给她带来的收获远超预期。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位太太用宽广的胸怀地接纳不幸和死亡,又用置身事外的姿态审视自己的人生,这种纯真和冷漠让她的心从悲哀中得到解脱。而她也明白,这完全是怀尔德太太的个人体验,她从生活中提炼出了这一原则,坚定不移地将之贯彻于余生。

想到这一点,萨曼莎内心里燃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期待,她知道自己还有的是时间去慢慢体察这人世。

萨曼莎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拙于辞令的人,但是在如何向哈利描述这次会谈上,她却犯了难。

一方面,她无意转述怀尔德太太的那一套哲理,因为这种人生态度更加符合怀尔德太太的内心,而与她自己的内心稍远些(但是这并不妨碍萨曼莎对她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敬意)。

另一方面,萨曼莎认为谈话不仅对于小天狼星的调查毫无帮助,反而会给哈利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她看得出,哈利对小天狼星抱有一种极为浪漫的憧憬,他毫无保留地信任着这位朋友,将之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童年的遭遇并没有损害哈利正直热情的品格,反而鼓舞了他对生活的热情和对真挚情感的追求。小天狼星获得了他的信任,也就赢得了一位忠诚的卫士和守护者。

但萨曼莎在知道小天狼星的身份后,就始终没有打消对小天狼星的疑虑。当他是一只狗的时候,你可以全身心地信赖他;但是如果他是一个伪装成狗的巫师,那事情就复杂得多了。

或许在去年暑假时,萨曼莎还没有太过怀疑;但是随着对相关报道的深入了解,她就开始担忧他与哈利的亲近举止背后是否还包藏其他心思——小天狼星要么是个极其忠诚的朋友,伤心过度以至于自我流放,又费尽周折回到故人之子身边、默默咽下一切苦果坚定地追凶;要么就是个虚伪恶毒、诡计多端、残酷无情的家伙,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伪装得天衣无缝,在必要的时候出卖最亲密的朋友而丝毫不受良心的责备。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小天狼星背叛了他最好的朋友。在查看那些报道的时候,萨曼莎简直不寒而栗——或许就在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哈利的父亲就像哈利一样信任着小天狼星。

他一定善于伪装,在他假装成狗的那些日子里,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

萨曼莎很想把自己的看法告诉哈利,但是她注意到,即使她提到那场事故的受害者,哈利也没有露出除了同情之外的其他神情,他发自内心地认定小天狼星与此事毫无关系。

而同样尴尬的是,就像没有证据能证明小天狼星的清白一样,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他的不清白——当天在场的麻瓜们都因为保密法而被施了遗忘咒,和他对峙的巫师只剩下一小块指骨——万一,万一真的是那个巫师假死、说谎欺骗了所有人呢?

她因此而非常犹豫不决。人们都讨厌好管闲事、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行为,她担心自己冤枉了一个真正的好人;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深刻地品尝过父辈阴影带来的苦果,就像一个沉重的盖子盖住了自己的生活,她担忧自己的怀疑会将哈利逼入内心矛盾的绝境。

种种顾忌之下,在尽最大努力找到证据之前,萨曼莎最终选择暂时缄口不言。

哈利的反应让萨曼莎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让他失望了——每次他问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回避。她并不想要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但是她谨慎从事的性格还是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