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日夜都在下雨。
空中楼阁像是一个个审判台,冰冷又高傲地注视着她,她的眼睛死不瞑目,她的胸腔刮起一阵狂风,还有一股铁锈的味道顺着她的五脏六腑蔓延。
她以为那就是人死后的地狱。
阿土干脆将锄头递给他,两手握成拳,一前一后地放在屠野的胸前和后背,阴沉着脸:“那把铁棍就这样穿过了我的心脏。”
少女稚嫩的圆脸上涌动着刺骨的仇恨。
其实他的怀疑只是基于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在他心里却已经相信了少女的话,转瞬他又想起一件事情,“那你为什么说那艘飞舟不是你的?”
阿土又停顿下来,抬眸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他还是读到了一种类似“多管闲事”和“你废话好多”的情绪。
屠野最不怕的就是冷场,他笑着问:“垃圾堆里捡的?”
阿土摇头。
那艘飞舟不仅破旧,样式也很古老,得是几十年前的款,屠野不着边际地猜测:“家里爷爷奶奶送你的老古董?”
阿土摇头,“我没有爷爷奶奶。”
“呃……难道是从天而降的?”他接着瞎猜。
少女被问得有些烦躁,阴沉着脸看着他的眼睛,“我死后,有人嫌弃我妨碍了他的生意,将我踢进了臭水沟,我杀了他,然后把他的飞舟抢了过来。”
“啊?”
“你不信?”阿土诧异地望向他,随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伤口就在这里。”
屠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粗糙的布衫上确实有个破洞,破洞边缘是暗红的血迹,偏偏内里是莹白一片的皮肤。
他转过头看着天上的星子,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话。
“疼吗?这里……”
屠野伸手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从衣兜里掏了颗糖,神色略不自然地递给她,“你快把衣服拉上,丽奥诺拉星的晚上还挺冷的……”
这少女身上确实有些拧巴的纯真,扯衣服这种动作当着他一个男人面,说做就做了,一点掩饰也没有。
屠野摇了摇头,对她的“天真无邪”有了认知。
“不疼。”阿土有些馋,炎谷星没有糖,但她想到父亲曾经说过的话,抿了抿唇,抱着锄头埋头往前走。
“那几个人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我可以帮你……”
“我会亲自杀了他们。”
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时将黑色头盔戴在了头上,一身粗布长衫配一个科技感十足的金属头盔,挺别致的。
“那你……”
“还有什么问题?”
隔着金属头盔,语气不算强烈,但屠野还是感觉得到,她现在生气的边缘,他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调侃:“别生气嘛,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不会说假话?”
少女面无表情,“我会说。”
她还挺实诚。
屠野不死心,又追问:“那你刚刚有没有说假话?”
“你不是说刚刚的是最后一个问题?”阿土斜他一眼,“你再问,我真的会杀了你。”
看那架势,像是会来真的,他老实闭了嘴。
夜色更深,华灯初上,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各种穿着打扮各异的游客络绎不绝,还有些打扮时髦的女郎们成群结队地欣赏夜景。
“哎,走慢点,你没来过奥尔兰城吧?”
屠野探着头惊奇地张望,屠家虽然在丽奥诺拉星有商店,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奥尔兰城,忽然,他的眸子一亮:“阿土,你快看!”
在二人前方不远处站着四五个穿着超短皮裙的少女,白花花的长腿露在外面,头上戴着可爱又夸张的发饰,在奥尔兰城这些身高体壮、魁梧英武的男人堆里更显清新活力。
谁知阿土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抬头看一眼,担心她走丢,他只好收了目光跟在她身后。
两人和那些青春洋溢的少女很快擦肩而过。
男人们讨论那几个娇滴滴的少女,女人们却又打量着人群中的银发少年,以及他身前的那根豆芽菜。
屠野也顺着声音抬眸望着阿土,她顶着黑色头盔勇往直前,不回头也不张望,一心都是找到她的哥哥,不由得叹息一声。
父亲于三年前去世,遗言只有四字:红雾杀我。
然而,他这些年怎么也找不到红雾的线索,若不是当年游历炎谷星时意外救过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和红雾直接接触的少年白潭意外失踪,他和眼前的少女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天啦,好帅呀,爱了爱了。”
“好想要他的星脑号呀。”
那几个美少女围在屠野身后不远处,毫不克制地大声赞扬着他的相貌。
屠野充耳不闻,咬着一口栗子糕吃得正欢快。
“走在他身前的是他的女友还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