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底,京师还被酷热笼罩着,只是时不时会几许凉风吹过来。
朱翊钧身穿一身交领右衽织金曳撒服,束绞丝革带,配短刃,头戴无脚幞头,脚穿鹿皮靴鞋。
在祁言、方良的陪伴下出了西安门,与等候的萧如薰、王逢猛、李瑄、陈承德、陈承宗会合。
李瑄是朱翊钧生母李氏同父异母的幼弟,亲舅舅;陈承德和陈承宗是皇后陈氏兄长陈名言之子,是朱翊钧礼法上的表哥。
三人时常跟朱翊钧在西苑校场里练习骑射武艺,十分熟络。
八人聚集后,步行沿着阜成门大街向西,先过西城公学。
这里以前是广济寺,后改为一念堂。
随着少府监成立,杨金水回京出任少府监太监,隶属于少府监的一念堂被扩建为一念公学,广济寺不够用了,就搬去了位于西直门和积水潭之间,西直门大街以北的崇玄观,地方要宽敞两倍有余。
今日朱翊钧一行人就是要去一念公学。
沿着西河漕渠的东岸街巷,众人三三两两,如同出游踏青少年们,结伴惬意而行。
唧唧咋咋,说天论地,时不时有爽朗的笑声飞洒,像天上撒下来的一串串阳光,耀眼得引起路人瞩目。
李瑄、陈承德、陈承宗三人辈分不一,年纪相差不过一两岁,脾性最为相投,恨不得日夜黏在一块,被人戏称为水火难分的铁党杆子。
李瑄从当初九岁孩童成长为十七岁少年,神采飞扬,最为跳脱。
他眉飞色舞地说道:“跟你们说,我们一念公学,蹴鞠京畿无双,崇文公学、东西南北四城公学、通州蓟州等公学全不是我们对手,更不用说鼎德书院、文昌书院这些娘们书院了!
我们让他们一手一脚,也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一念堂此前只是军烈遗孤以及各地孤童就学之所,因为朱翊钧重视,学子被称为西苑羽林郎。
胡宗宪、谭纶、戚继光、王一鹗等西苑近臣纷纷把家中适龄孩童送入一念堂就学。后来勋贵和武将们也把府上孩童送入此间,一并就学。
李瑄在这里读了六年书。
一念公学迅速成为京师数一数二的学堂,有六岁到十六岁学童三千余人,祭酒为李贽,左右司业为蔡茂春和耿定理。
其余知名教授有王世贞、申时行、王锡爵、余有丁等名士,李春芳、赵贞吉、张居正、汪道昆等大佬们会不定期来上课。胡宗宪、谭纶、王崇古、王一鹗、霍冀、殷正茂等名臣回京述职时,都会被邀请来上一两节军政入门课。
师资雄厚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就算后世某五道口学院也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一念公学出来的学子,近半考入国子监,部分考入学院,还有部分考入入清河士官学堂和西山武备学堂,
以上学院都考不上,还有各研习所抢着要。
升学率高达十成。
这些学院原本是少府监、太府寺、太仆寺成立的讲习所,招录举人秀才,专门培养本部门专属人才。吏部、户部、工部、刑部见到这法子好,纷纷上疏成立直属各部的讲习所,培养自用的吏员。
讲习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而且规模不断扩大,然后礼部和太常寺出面,把五花八门的讲习所合并,升为学院,然后几个部寺共同扶植,分享资源,但统一由太常寺管理。
白塔学院的金主是少府监、太仆寺和工部,是在洪武军事学院对街的白塔寺上建立的,主科是算学和格物。
金台学院的金主是少府监、太府寺和户部,金台馆被并入国子监后,原址改建为金台学院,主科是算学和会计。
文思学院的金主是吏部、礼部、鸿胪寺和太常寺,是在贡院对面的文思院上建立的,主科是算学和铨政、理藩、礼教和文宣。
台基学院的金主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他们下手晚,没抢到好地方,就以澄清坊长安街以南的台基厂为址改建,主科是律法。
加上柏林寺改建的医药学馆,被改称为杏林学院,大明的文、法、医、理、工等学院基本上建立齐全。
鼎德书院、文昌书院是京中某些文官,察觉到形势不妙,聚集南北名士大儒,在京城建立的私立书院。
与公学并行,两边互相敌视,看不起对方。
听到李瑄得意洋洋地夸耀,陈承宗嘿嘿一笑:“那你们有没有跟清河士官学堂和西山武备学院一较高下?”
李瑄脸色迅速拉了下来,“我们还都只是孩子,你们居然要我们去跟那些武夫硬扛?”
陈承德嘿嘿一笑:“你们啊,只知道柿子找软的捏!有本事横扫西山武备学堂、大沽海军学堂和洪武军事学院,那大家才承认你们一念公学是京畿无双!”
李瑄脸色更难看,众人哈哈大笑。
鼎德书院、文昌书院跟一念公学办学理念完全不同。
一念公学是因材施教,智体兼备。
其它的不说,每天早上跑操,定期请军校操练,积极开展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