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慎之又慎!”
李成梁心里一咯噔,更觉得今天来徐府拜访是来对了。
“文长先生,李某是粗鄙武夫,还请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我大明自弘治年间,迫于外患,困于内忧。内忧外患,此起彼伏。嘉靖新政,先皇励志图新了一番,终究力不能逮,功亏一篑。
先皇把希望寄托在太子殿下身上。殿下也不负先皇重望,反攘外先安内而行,先大刀阔斧剪除外患,步步为营拆解内患。
而今海西、建州克复,辽东为腹地;图们汗授首,蒙古左翼为大明羽翼;俺答汗在大同威严尽损,此后困于内耗无余力外争;东倭、朝鲜降附;安南莫氏已灭,郑氏、阮氏倾覆弹指间;西班牙屡遭重创,葡萄牙被勒令退出满剌加,南海肃静;环顾大明四周,只有广西、云贵若干土司做跳梁之丑。
外患肃靖,殿下便可全心全意解决大明内患。经过数年的清查摸底,殿下对大明家底、地方情况也了解得非常清楚。
经过几次党争,殿下也对文官们的脾性、地方世家豪族的手段,都心里有数。棋子布好,开始下棋了。”
李成梁嘻然一笑:“解决内患,是太子殿下施展手段,收拾文官和地方世家,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尽管做壁上观好了。”
徐渭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汝契,你要是这样想,就危险了!”
李成梁吓了一跳,“文长先生,你不要吓我。怎么就危险了?”
“汝契,要记住了,我们是为殿下解决内忧保驾护航,是殿下对内刮骨疗伤的底气所在!”
李成梁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啊,太子殿下对内动刀子,最狠的就两次,一次是晋商晋党。
那是等东南倭寇剿除干净了,陆续调胡宗宪、谭纶、戚继光等人北上,执掌京营、蓟辽、山西宣大三边,打出香河、滦河两次大捷后,尽收九边和京营兵权后,以倒查庚戌之变给予晋党晋商雷霆一击。
第二次是清查盐政,对扬州盐商下手,然后一记声东击西,把南京的勋贵和聚集在南京六部的江南世家部分势力给一锅端。
那次赢得轻松,只是调动东海水师部分兵力,以及部分营卫军。
其余的整饬诸藩宗室,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孔府败类大案,在有心人眼里,都不算惊涛骇浪,跟当年太子殿下的第一刀差得远。
不过再回过头来看,殿下当年的第一刀真得是快准狠。一刀下去,把掌控九边最大的障碍,晋党晋商一扫而空,连他们的几位巨头,要么改换门庭,要么认输夹着尾巴。
此后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汝契,你不要轻敌大意。那些文官在开边征战,不及我们。但朝斗党争,却是人家的拿手好戏。庙堂之上,是他们的主场。
殿下对内动刀,剪除内忧,会触及多少世家豪族、缙绅大户的好处?光是一项清丈田地,才九边、京畿、山东、山西、河南和陕西,就暗潮汹涌,连衍圣公府都被他们推到跟前来。”
李成梁眉头一跳:“文长先生,你是说这次孔家败类大案,是这些家伙暗地里推波助澜,想以衍圣公府跟殿下的新政打擂台?”
“没错!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殿下的手段越发地娴熟和高超。先是让刚峰公刺破这个大脓包。”
李成梁点点头:“我看过《皇明朝报》里海公的弹劾奏章《请肃正衍圣公府败类奸贼恤地方百姓疏》。在上疏里,海公连孔圣人都弹劾了一番,家教不严,子孙出败类。”
徐渭笑着答道:“海公可是弹劾过先皇和太祖皇帝,弹劾孔圣人不在话下。再说他没有说孔圣人如何,只是说他家教不严,子孙出祸害,实话实话,不好指摘。
海公开了当头第一炮,众人出乎意料,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确实,海瑞是谁?这世上有他不敢弹劾的人吗?
再说了,孔府那些人干得腌臜事,大江南北早有耳闻。别人指出来,还有人把头埋在沙土里不信,海瑞指出来,你不信,天下人都信。
徐渭继续说道:“殿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漕督王子荐就近兼抚山东,处置此事。目前来看,王子荐处置得不错,给孔圣人和衍圣公留了份体面,天下儒生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徐渭语气一转,变得语重深长,“汝契,你看,如此一件案子,暗藏的刀光剑影,难道不比你我征战漠南凶险吗?”
李成梁也听得有点后怕。
这些文官,还有缙绅世家,他娘的鬼心眼太多了!
而且对外征战,打不赢老子还可以跑,保住性命再从长计议。这明争暗斗,躲都没地方躲!
玩不起啊!
也不敢玩啊!
徐渭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汝契,这些事不是我们不想涉入,就能跟我们无关的!”
李成梁脸色一变:“先生,那我们怎么办?”
徐渭往椅背上一靠,皱着眉头,眯着眼。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