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知翘首期盼,可惜他站得位置在中间,前后左右被层层官员包裹着,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
又不敢探头探脑,只能在焦急中等待。
等了半刻钟,不安的情绪在百官中传播,许多人左右转头,互相交流着眼神。
出事了!
肯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
大家等着吧,肯定会水落石出!
杨四知心急如焚,就像知道自己会中试,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皇榜张贴出来。
突然,嗡嗡声从前面传来,就像风吹动的麦田一样,从那边向这边蔓延开,就连纠察朝会纪律的当值御史们,都交头接耳,加入到轻声议论中。
“肃静!”有唱赞的内侍大吼一声。
这些练的是童子功,声音洪亮,整个御门空地都能传遍,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位朝官的耳朵里。
嗡嗡声骤然消失,内侍继续说道:“宣皇帝诏书!众臣——跪!”
哗啦一声,数百名官员全部在原地跪倒在地。
“今儿朕乏了,身体不适,早朝暂免。群臣行礼便是,其余军国事,由太子代朕处置。钦此!”
内侍宣读完后,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了。
大汉将军挥动长鞭,鞭响后,鸿胪寺官员开“唱”入班。
随着唱声,居武官班前面一点位置的公侯伯、驸马外戚“勋戚班”,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对着空荡荡的御座行一拜三叩之礼。
礼毕后,鸿胪寺官员大喊一声:“礼毕,退朝!”
这就退朝了!
我在早朝上的当众呈君上疏,没了?
杨四知浑浑噩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跟着人流向午门外走去。
此时再没有人恭维他,也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跟在人流里的他,就像鱼海里一条毫不起眼的杂鱼。
内阁就在午门附近,四位阁老,徐阶、李春芳、陈以勤、张居正很快就回到内阁里,在一团和气堂里开会。
陈以勤已经知道杨四知今天早朝要做什么,也知道有人在后面等着,准备从杨四知这条杂鱼身上,去皮见骨,剑指自己。
自己可是杨四知的会试座师。
陈以勤脸色阴沉,坐在座椅上不言语。
徐阶、李春芳、张居正也都知道原委,看到他这样子,也不好去劝说,而是转移话题。
“今儿皇上怎么连朔望早朝都耽误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李春芳忍不住问道。
徐阶、张居正,还有陈以勤转头看着他,大家的眼神都很清楚。
这是预料的事情,隆庆帝即位以来的作风,早晚是要罢朔望早朝的。
只是大家没有想到,他一直坚持到隆庆二年二月份的第二个朔望早朝,有些出乎大家意料。
“应该是临时起意的。”徐阶捋着胡须说道。
张居正点点头:“应该是的。如果皇上有意,早早就下旨罢今天的早朝,应该是今早的事情,皇上身体确实乏了。”
隆庆帝虽然怠政,不理朝事当甩手掌柜,但为人还算厚道。
真要是不想上早朝,肯定昨天就下旨叫免了今天的早朝,省得百官朝臣,还有勋贵外戚们从午夜就开始折腾。
“皇上龙体会不会有恙?”陈以勤对隆庆帝非常上心,有点担忧地问道。
徐阶捋着胡须,淡淡地答道:“早朝时,太子有在。殿下在,大明的天塌不下来,皇上无恙!”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愕然地发现,不知不觉中,满朝文武已经把太子当主心骨。
太子在,大明的天就塌不下来。
皇上在或不在,好像都无所谓!
不过大家都把这话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徐阶眯着眼睛,看着陈以勤,琢磨着今天早朝的事情。
很明显,报恩寺凶徒袭击三皇子一案,是连环计,计中计。
表面上剑指皇后陈氏,国丈固安伯以及二国舅,实际上这只是虚晃一招,知道案情的有心人都能揣测得出来。
这么拙劣的计谋就敢把外戚陈家扳倒?
搞笑了!
就连杨四知也知道这事不可能,他只是以此来刷名声,能不能扳倒陈家,他才不管。
但是这拙劣计谋背后的真正目标是谁?
徐阶等巨佬们已经猜出来,这招计中计的真正目标是陈以勤。
张大雄放着京城那么多御史不找,偏偏找上巡城御史杨四知,而杨四知的座师是陈以勤。
等到杨四知在早朝上当众把他的弹劾上疏呈君,就意味着公开对陈善言及其背后的陈家和皇后进行弹劾。
等闹得沸沸扬扬时,突然有人爆出,张二雄案不是陈善言指使,而是有人诬陷。
谁诬陷?
顺着一查,十有**会查到阁老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