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川,柳河河畔。
奔跑的五千骑兵展开后,在草原上呈一个扇形,向车阵猛扑了过来。
“盾牌手,注意给同伴掩护。北虏就是那么几招,待会会有乱箭飞过来,千万注意了。”
戚继光躲在两面盾牌下面,大声说道。
随即又叫着张元勋的名字:“世臣,火炮队准备好了吗?”
“总兵,准备好了,只能一声令下。”
“好!张岳!”戚继光继续点名。
“属下在!”
“鸟铳队准备好了吗?”
“总兵,准备好了。”
“吴惟忠!”
“属下在!”
“预备队准备好了吗?”
“总兵,准备好了。”
“好。哪里有缺口,你就给我补上去,拼死堵住,不能让一个北虏冲进来。”
“遵命!”
戚继光边走边发号施令,四位亲兵举着两面大盾,跟着快速走,把他遮得严严实实的。
将士们都在忙碌着。
有的在厢车和架子车外围摆上木鹿和拒马。
有的在给厢车和架子车安上长矛。
有的在搬运弹药,准备箭矢。
有的在列队,进入到火炮和鸟铳射击位。
有的在给厢车和架子车加钉木板,搭建临时掩体。
有的用水车从不远处的柳河拼命地抽水过来,灌进车阵里刚挖不久的十来个池子里。
大家都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五百步!”
瞭望手报告冲在最前面的敌骑位置。
“火炮队/鸟铳队,全部进入位置,检查弹药,准备开火!”
军官的口令声彼此起伏,在车阵上空回响。
“四百步!”
“子母炮准备!”
“报!子母炮准备好了!”
“六斤长炮装填霰弹准备!”
“报!六斤长炮装填霰弹准备好了!”
“鸟铳队准备!”
“报!鸟铳队准备好了!”
“三百步!”
沉重的马蹄声,像是击打在胸口上的重锤,轰轰地就扑了过来,把整个车阵包围。
车阵里反而变得无比的寂静,就像飓风到来前的海面,声音消散了,空气凝固了,万事万物,仿佛在这一刻都幻化变虚。
远处的五千喀喇沁部骑兵,被投射下来的阳光照得半透明,马蹄声远远落在他们的身影后面,如同是飘过来的一样,向车阵围过来。
“两百步!”
“一百步!”
瞭望手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完全不属于这里,从大家的耳朵边上一滑就过去了。
“五十步!”
正当这句话也要滑走时,彼此起伏的高吼声把它给截住了。
“开火!”
到处都是这样的吼声,可它还没有汇集成愤怒的潮水,就被仿佛撕破天地空气的巨鸣声打断。
“轰——!”
“砰—砰—砰!”
巨大的声音像飓风一样卷过草原,远在后面等待进攻命令的两万喀喇沁部骑兵,战马受到惊吓,纷纷甩着头,扬着脖子长嘶着,骑兵们忙不迭地拉缰绳,安抚坐骑。
远在山丘上的辛爱连忙拉着缰绳,竭力让他焦躁不安的坐骑平静下来。
他的坐骑是草原上的一匹神驹,平日里“养尊处优”,被突如其来的巨响一吓,比其它战马更慌。
辛爱在山丘中忙着安抚心爱的坐骑,他的精锐骑兵在远处遭到屠杀。
上百门子母铳、六斤长炮打出来的霰弹,铺天盖地,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任何被网在中间的人和马,都会被打成血雨肉酱。
侥幸游离在死亡之网外,就要看个人的造化,到处乱飞的弹丸,谁也不知道它会飞向哪里。
往往有骑兵跑着跑着,突然人和马,身上爆出一道血泉,然后一头栽倒。
并排射击的鸟铳手,专打火炮弹网中逃出来的北虏骑兵。
准头不够,数量来凑。
在伍长的命令下,五支鸟铳对着靠得近的北虏骑兵一次齐射,总有运气不好的骑兵会吃到弹丸的。
打完之后,马上接过后面装填手递上的鸟铳,扳开火绳,跟随伍长的命令,瞄准目标,进行下一轮的齐射。
人叫马嘶,惨不忍睹。
后面的北虏骑兵,拼命地用弓箭向车阵里面抛射,试图杀伤里面的明军。
靠着厢车、架子车射击的火炮车、鸟铳手和装填手,都躲在临时掩体里,厚实的木板挡住了漫天飞舞的箭矢。
需要行动的官兵,也会举着大盾,小心地跑动。
北虏骑兵的乱射,收效甚微,反倒他们第一波五千骑兵,被迎头痛击,打得尸横遍野!
等到辛爱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坐骑安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