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岭之花gl 泥慕玉 1628 字 1天前

磨子岭上了冬。铺着干草的地上结了一层的霜,大大小小的雪珠子也断续地往下飘,把枯树枝上凝了一层的冰花。

人们出行时都把脑袋缩在帽子里,把手笼在袖子里,嘴里喷出来白汽,咒骂着这干冷的破时候。

时节虽说惹人厌,磨子岭上却有一件喜事值得人们津津乐道。

——钢厂美貌温柔的兰医师和同是厂里医师的耿医师谈恋爱了。

兰医师人好这是没话说得,那耿医师,人长得高高瘦瘦的,平常不怎么说话,病人来了,就对人淡淡笑笑,看着就是老实木讷会疼媳妇的人。

经群众百来双雪亮的眼认定,配兰医师,是最好不过的。

至于先前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勾引女医师的郁泉秋呢?

早被群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国人嘛,就爱图个热闹新鲜,等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不记得自己同仇敌忾的心思了。

更何况,眼下还有另一件事占据了人们的全部注意力。

冬天了,厂里头分的田也闲置下来,听外头传说,全国的钢产得太多了,都堆作一块卖不出去——老毛子坏着呐,千方百计打击咱们的革/命果实,这钢,可就是他们在捣鬼,弄不出去。

所以经这么一折腾,厂长就接到上头命令,说是要缓一会儿再炼钢。

缓一会儿,一会儿又是什么时候?

没人知道。

厂长心里发虚,也没准数,干脆让歇了这一季,等明年春再开工。

他是交歇了责任,底下一群工人可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开了。

不上工,就没得钱,没得钱,只能干吃老本。这离春天,还有一两个月呢,把手里存的一点钱和粮食都花完了吃完了,都熬不到那时候的话,可怎么弄?

这不是存心让人阖家饿死么?

手底下的工人闹了两三回,厂长也烦了,把厂里剩下的钢每人分了点,撂话说,要钱没有,要钢就一堆,要的话就拿着,不要,就别找茬!否则就扭送到警局去!

乡下人,经不起吓,被厂长这么一咋呼,腿都软了。

默默的把属于自己的那一堆钢搬回去,一家人对着这破烂东西掉眼泪,半夜里,家里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把裤腰带一扯,都投了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厂里的老人也一天比一天少,通黄的纸钱从一张变成一堆,张牙舞爪地盘桓在阴沉乌黑的天空上,让人心里沉甸甸的,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而一场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更是加剧了这场飞来的祸难。许多人的屋子被大雪压得塌了,山路被雪完全堵住,外头的粮食运不进来,厂里头人又多,这么一相叠加,磨子岭的冬天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熬起来。

清晨。

郁泉秋哈着气把冻实了的木闩使劲抽了出来,打开门,外头还是一如既往被雪完全覆盖住,全是白的。

所以在这白的世界里,隔壁医师记者的屋子门口,站着的穿着一身黑,像乌鸦一样的男医师就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郁同志,早。”听见开门声,男医师扭过头对她涩涩地笑了笑,点头打招呼道。

“是耿医师啊,这么早就过来约兰医师看戏啊。”郁泉秋带着狰狞的微笑,也对他点点头,“听说镇子上的剧院里二流子可多了,兰医师那么漂亮,耿医师你可当心点儿啊。”

“放心,我会好好护着她的。”男医师腼腆地笑了一下,完全没发现她嘴角的微笑多么扭曲,“再说了,我今天来找她,也不是去镇子里看戏的。”

呵呵呵,一个月里天天去剧院,这下终于没钱了吧,个天打雷劈的,医师工钱多了不起啊!

郁泉秋心里恶毒地想着,脸上还是带着和善的笑,“哎,是啊,那些戏看多了是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个腔,咿呀咿呀的,我就听不惯。耿医师你是要带兰医师出去玩玩别的了。”

“哎,是么。”男医师一脸惊讶地看她,“她每次看得都很专注,我还以为善文很喜欢呢 。谢谢郁同志,我知道了。我下次会换个花样儿的。”

哎呦喂,这可大意了,我这是无形给人出了主意了?!

真是人漆人,墨染墨,不愧是傻白莲的医师,找个男人也是一等一的傻,怨不得他们能臭味相投呢!

郁泉秋恨得牙痒痒,还得装作为人民服务的样儿,有气无力地和男医师插科打诨说,“没事儿,兰医师人好嘛……”

又和男医师心不在焉地讲了几句话,隔壁医师们的屋子吱呀一声开了。

里头的人依次走出来。看见男医师,记者笑着和他打招呼,“大清早的,双年你就来啦。”

“我想这个事耽搁不得,就早些来了。”男医师腼腆地冲她笑了笑,眼神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询兰善文。

看见她低着头走在最后,才安下心一样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发青的手,笑得更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