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夏天炙热的光透过房间的落地窗户，温和的附在了柔软的白色床单之上，那苍白的手在阳光之下像是能透过光一样，没有任何的血色，玻璃那样了无生机，美丽易碎的白皙纤弱。

麦奇尔观察着各项数据报告，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珂乐目前整体走向都是往好的方向走，已经不用呼吸机辅助呼吸了。金色的眼少许带有温度的看向病床上的人，教授常见到这样的珂乐，上次昏迷了三个月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安静。虽然平时珂乐真的很能闹事情，但是他是不希望见到她这样的，毕竟两个人还是有几十年的交情在这里。

其实这也是麦奇尔第一次见到珂乐真正的样子，珂乐常常以各种形象出没，但是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似乎对于自己的容貌有着非常大的意见，常以各种各样的假发美瞳遮挡自己，连脸上那毁容的刀疤，也不愿意接受祛疤手术去掉。

对于外貌，麦奇尔不知道珂乐是想开了，还是遇到意外了，他从认识她起就明白她奇怪的性格，偏执的脾气，真正的劝阻对她来说往往是无效的，只能靠自己想通一切，除此之外无人能左右她，不过转念一想，这么特别的眼睛，还是遮起来会安全的多。

教授放下手中的文件，视线再次落到了自己学生的身上，柔软的蓝灰色长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那是一种暗淡没有光泽的灰败感觉，精致的五官，安静如同月光遗落人间沾染凡尘，比商店中最精致的艺术品还要好看，这种不像正常人的美丽，教授只有在大西洋船王和那个叫做塞布丽娜的少女身上见过……

他隐约觉得，或许亚瑟和塞布丽娜他们才是与珂乐真实身份有着直接关系的人，他并不打算深究这类问题，理智的选择了沉默，他知道这样美丽的外貌和永恒不变的青春，只会招来罪恶的欲望。

离开房间的时候，门外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在等着麦奇尔，是大西洋船王亚瑟。少年安静的站立在门外像是等待已久了，“麦奇尔教授下午好啊，能有幸邀请您，去喝杯下午茶吗？”

“大西洋船王的邀请，是鄙人有幸。”麦奇尔勾勒出一抹不经意的笑，跟上了带路的亚瑟。

两人来到了花园中一个寂静的木制平台，平台上桌椅茶具俱全，还有一个巨大的白色遮阳伞，博朗讯正在往桌上摆放水果，见到两位过来，恭敬的行礼，“船王阁下，麦奇尔教授，下午好。”

等两个人坐定后，博朗讯又给两个人倒上了红茶，这次他没有等待在亚瑟的身后，而是倒完茶后直接离开了，给了两个人绝对的私人空间。

亚瑟和麦奇尔并不是正式的面对面而坐的，是像普通朋友聊天那样轻微的斜对着对方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园中的花朵香味，红茶冒着带温度的白雾将茶香混入其中。

“船王阁下找我，喝茶是想聊点什么呢？”麦奇尔并不是那种弯弯绕绕的人，很多时候他说话都很单刀直入，分外的直接坦诚。

少年勾起嘴角，笑的温和，他知道麦奇尔并不是他常沟通的商人，喜欢迂回婉转的说话，对于他的直接反而让亚瑟觉得更为轻松一些，决定回以麦奇尔教授同样的坦诚。

“我想知道麦奇尔教授和珂乐之间的故事。当然您可以放心，我以大西洋船王的名誉起誓，了解这些事情绝无恶意。她曾经也是我的一位故交，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所以才找到了您。希望能在您这里找到答案”

其实，告诉他也没什么，因为，麦奇尔也不了解珂乐，是的对于她身份的不解，对于她行事的不了解。教授目光放远，视线仿佛穿过了沟壑纵横的历史看到了曾经的珂乐。

老教授的声音缓慢，语气平和宁静，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普通又久远的故事，将记忆的画卷一一展开摊平。

他第一次见到珂乐是在圣罗兰教堂，她当时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修女装，一大半的脸连同一只眼睛都藏在了绷带之下。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明明应该是修女，神最忠实的仆从，却站在十字架的面前用悲哀又怜悯的目光，看着为生病的妻子祈祷的他，并不是那种善良的，而是嘲讽的可笑的悲悯。

他当时并不是很高兴，质问她，为何神的侍从会有如此不敬的存在。她站在巨大的十字架之下，弱小的身躯上是巨大的彩色玻璃里投射下来的光芒，露出的眼是蓝色的，是一汪蓝色的海洋，却冷冽如同能刺穿灵魂的剑刃。

麦奇尔听到了珂乐和他说的第一句话，“麦奇尔先生，您真的以为神，能拯救你的妻子吗？”

话很直接，却也像是击破了麦奇尔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自我欺骗，后来没多久他的妻子还是去世了，难以接受的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为妻子准备了葬礼，选择的教堂也是圣罗兰教堂，但是为他妻子祷告修女中他并没有见到珂乐。

后来浑浑噩噩的他常来教堂墓地祭拜妻子，却意外再一次碰到了珂乐，她身边还带了一个小男孩，比她还小四五岁的样子，那个孩子叫做顾杰，是个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