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是穿透心脏的冰凉,没有生气的寒冷,如同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少年,墨黑色的短发显得有点凌乱,很安静的睡着,那是失去生命的苍白躯壳。
好像所有医院的太平间灯光都是那么微弱,就像与太平间的尸体待久了灵魂也会被带走。当然我不知道光有没有灵魂,我也不知道人有没有灵魂。
我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抬手轻抚南川的脸颊。不在是以前带着淡淡温度的柔软,而是从冰柜取出来后刺骨的冰冷。
有点不知所措的收回手。
无事可做,也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索性直接趴在病床边将头深深的埋在手肘之间,我不敢去触碰南川了。
我不敢在接触他,我依然不想接受他死了的事实。
手指抓紧了纯白的病床单,南川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尽,或许早已经干涸了,只是死死的粘着他不放。
身体忍不住发抖啊,是太平间太冷了吗?
亚瑟站在太平间门边,背靠着墙,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其实他也没有注意,大概好几个小时了吧。
在此之前他受珂乐所托,去看了看梵梓静的情况,在回到病房的时候,珂乐已经不在了,只留下还带着淡淡的温度的病床。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只是放下从医生那里拿到的报告单出去寻找。
夜晚的医院过分的安静,空旷而冗长的白色走廊中,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回荡,亚瑟茫然的寻找着,直到双脚停在了太平间的门前。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边,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奇异的丝线将亚瑟牵引过去。
直到后来亚瑟才明白这种感觉不是偶然,那种奇异的牵绊背后,有着多么残忍血腥的抉择啊。
透过冒着阵阵寒气的门口看进去,昏暗的白色灯光下,少女背对着自己坐在南川的病床旁边,没有梳理的头发还有点点凌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就像一座仿真的雕像。
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弧度,转身靠在门旁边的白色瓷砖上。
心中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到底是该同情珂乐失去了重要的人?还是羡慕珂乐身边能有这样值得信任,值得亲近的人?不得不说,真是个很奇怪的想法。
百无聊赖的夜晚沉默着,任由寂静填满了世界每一处空虚,填满了空荡荡的心脏。也填满了拥有后再失去的伤口。
阵阵寒意逼着亚瑟收回飘忽的思绪,看了看趴在南川旁边的珂乐。微微皱眉,太平间温度太低了,不能让她在呆在里面了。
亚瑟走进太平间,那时他才发现太平间要比外面冷的多。而珂乐趴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让人忍不住担心,不会出事了吧。
然而走进一看,才发现,某妹子安静的在趴在南川,闭着眼,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呼吸均匀。
一瞬间的哭笑不得……居然睡着了……
冷……真的很冷。身体如同被抛弃的玩偶,丢进了千年的寒谭中,被死死的封在冰面之下,从幽暗的湖底蔓延出来墨黑色的丝线紧紧的缠绕着自己。霎时间皮肤被勒开了,破裂的皮肤涌出红色的液体,鲜红的云雾在水中飘散着,眼前也只能看到一片血红。冰凉的血红,被冰冻的血色玫瑰……
肩膀被轻轻的拍了拍,噩梦再此戛然而止。
意识缓缓清醒,随之而来的还有脑袋传来的阵阵疼痛,就在里面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要炸裂了一样。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
睁开眼,看了看来人,是亚瑟。
“怎么在太平间都睡得着?”亚瑟无奈的说到。
我揉了揉眼睛,想也不想的回答,“南川在这里。”
亚瑟轻轻抿了抿好看的薄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了想还是打算引导者换一个话题,“去梵梓静哪里睡,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梓静丫头怎么样了?”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但是没什么用,头还是疼的厉害。
“医生说她明天就能醒过来。”
“嗯……”真是头痛。“亚瑟啊。”
“怎么了?”
少年低沉的声音在这幽静中竟让人有种轻柔的错觉。头的疼痛,身体的疲惫,亚瑟轻柔的声音。种种外界因素加上心底一瞬间的懦弱,我居然想放下所有的戒备。但是下一秒,这个念头便被已经完美的扼杀了。
珂乐啊,你不能依靠任何人……
“嗯……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医院走了,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办啊。当然得把你找回来喽。”亚瑟淡淡的微笑着。
“哈……”我勾了勾嘴角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个笑话比太平间还冷。”
“冷不冷,至少你笑了不是吗。走吧,出去,这里太冷了。”
我跟在亚瑟背后离开太平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