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心远脸颊上的肌肉轻轻跳了跳,随之轻声笑起来,望向祁飞白。
“兄弟们豁出一切共赴壮举,3000两银子不算什么,明天我亲手把银子送来。”
听见这话,祁飞白脸上的笑意满满。
一众渔民们,则是兴奋地拍着手欢呼,仿佛那笔钱已经落进了他们的口袋。
一群没脑子的蠢东西。
孔心远心中暗自咒骂,起身走到祁飞白面前:“如此,计划还是照旧,两天后行动?”
祁飞白捶了捶胸膛,发出砰砰声。
“等朝廷的运粮船到了,没人会在意什么皇太孙,先生所托,必当完成。”
孔心远微微一笑,走向门口,忽然转过头来,对着祁飞白等人招了招手。
“弥勒降世。”
祁飞白等人对这套仪式烂熟于心,齐齐振臂高呼:“弥勒降世。”
随后,祁飞白陪同孔心远出门,让人护送其离开。
望着孔心远逐渐隐入山林的身影,祁飞白脸上的憨厚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回到屋里,渔民们立刻簇拥而上,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
“祁哥,你说那孔心远,明天真能带来那3000两银子吗?”
“有了这银子,咱的生活可就好过多了。”
“但是……银子若是真来了,孔心远要咱做的事……咱真听他的?”
砰!
屋内传来一声巨响,祁飞白面色铁青,紧盯着那位最后发言者。
“蠢货!”
“你有几颗脑袋,敢轻去做要杀头的事?”
渔夫挠着头,满脸疑惑。
“可是孔心远承诺了银子,他答应的事情,应该不会食言吧……”
祁飞白再次举起手,但想到对方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终究还是无力地放下,扫视周围的同伴。
“当年我们为何听信孔家人所谓弥勒降世之说。”
“因为吃不饱。”挨打那位高声疾呼。
祁飞白颔首:“正是如此。当时我们食不果腹,才联合起来信仰弥勒降临。”
“孔心远把我当成无知村夫,竟然不知朝廷近年推行摊丁入亩之策,微山湖畔许多百姓早已摆脱饥荒。更有传闻京师正在设立税署,那里的人们生活日益改善。”
提及此事,祁飞白忍不住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用力跺了几脚。
他接着说道:“此次若非朝廷下令,徐州卫前往秦沟,浊河上游救援灾民,徐州城内兵力空虚,孔家岂敢生出异心?”
“只怕他压根没打算给钱,反倒想利用我们的命发财。”
这话一出,大家脸色立刻变幻莫测。
“祁大哥,您是咱们微山湖的领头人,现在该怎么做,您说吧。”
“是的,横竖都是一刀,祁大哥指哪儿,咱兄弟们就跟到哪儿,没二话。”
看着兄弟们坚定的眼神,祁飞白心中欣慰,却也有些担忧。
他的眼界有限,前途未卜,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可眼下,微山湖上的每位兄弟都将身家性命押在了他肩上,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他既高兴又倍感压力。
猛然间,祁飞白猛地一跺脚,站起身来,众人的疑惑目光中,他脸庞上划过一抹坚毅。
“我琢磨出办法了。就看大伙儿有没有胆量跟我干一场。”
……
应天府的运粮船队,已缓缓进入淮安府宿迁县外。
这段行程,航道愈发艰难,一是黄河泛滥的影响,二是船队规模实在庞大。
按计划,明日抵邳州,后天便能到徐州城郊。
到了徐州,兵马粮草将转陆路,经河南道至归德府,最终目标开封府。
此刻,整支船队泊于江中,进行日常修整。
“快,使劲儿。”
“再加把劲儿。”
“别停。”
“我找网去,你给我稳住这鱼。”
宝船一侧,朱允熥目光炽热地望着紧抱钓竿的温旗,慌忙从甲板上搜寻长杆抄网。
江面波涛翻滚,温旗手中的钓竿几乎承受不住重负,似随时可能折断。
朱允熥手持抄网,一面提醒温旗坚持,一面小心翼翼地将网口靠近那翻腾不已的水域。
朱允熥的低呼引来船上官员跟锦衣卫的围观。
众人目光聚焦于这对立于船舷边忙碌的身影。
刹那间,朱允熥双臂一沉,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暗暗蓄力,低吼一声,抄网破水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欢呼。
“这黑鱼也太大了吧。”
抄网内,一条足有两尺长的肥硕黑鱼拼命拍打着尾巴,企图挣脱束缚重返江中。
朱允熥收获颇丰,船上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