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哈特沙第一神殿,墙壁上高大威严的特苏普不愧是希塔托的主神——作为主神他的裙子也很有个人特色,中二少年忍不住赞叹地叹口气。
“甚麽样的哀歌惆怅得令大祭司都叹息了?”显然误会了的马特阿拉国王顺着我的目光方向念出了墙上祝祷文的前半句,“阿丽娜的丰饶环抱——”
“——爱斯坦的荣光指引。”作为一个神棍了解各种稀奇古怪的神灵也是基本职业技能。
嗒托西利二皇子皱起眉来插嘴:“父皇曾说过,治理百姓当用人的办法。”
“若无知,尚有知识智慧可救;若无畏,尚有浩瀚星海可去;若无知且无畏,勒尔瓦尼会很愿意尽快接引他去神国受审判。”
对要砸神棍饭碗的观点和话语必须严厉打击绝不留情。更何况,你爹又不是朕爹,卖面子也要看对象。
这位二皇子挑眉道:“即便无人祭拜太阳仍旧每天升起,爱斯坦似乎并不恼怒;没有丰盛的祭品土地仍然出产不断,阿丽娜也未责备。至于接引神勒尔瓦尼1,嗤——他才不会做这麽无聊的事。”
真该让老蜜蜂来教导你啥叫爱与感恩的心。
见我没回答,他更得意地继续发言:“在起初创世时,你我皆不在场。”
少年你这是坚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麽?
但跟一个公元前十三世纪的小小少年委实没有必要深入讨论到如此高端的哲学问题。朕坚持一个正宗的中二少年目标永是星辰与大海,才不会无聊到这地步。
“这是个不能证明也无法证伪的有趣设想。可惜神灵并非人的玩具或奴仆,可以随时随地拉出来炫耀。况且若以‘我在我见’为证,我是谁能配得如此尊荣?反之我不在我没见就推翻,我又是谁能当这样显贵呢?千百年来祭司贵族平民奴隶有多少已无法计数,但敬拜赞美的永是这一位。”中二少年微笑着摊开手,“况且我并不以起初的起初不在场为憾——至少说明我还年轻。好吧,若两位来是为讨论这些,请允许我拒绝参与这荒谬且无意义的环节。无论如何,我是个神官,二皇子。”
嗒托西利皇子面色不渝哼了一声:“是马特阿拉国王想见你。”
“长久以来听闻阿淑尔的大祭司能言善辩,早些时日不得见实在遗憾。”马特阿拉国王真好涵养,这种情形仍然面不改色。
开玩笑,米坦尼再不济也曾是横行安塔托利亚一时的霸主。如今收敛低调是无奈亦或伪装呢?在发生中毒事件的第二日亲自拜访,还有一直不出面的嗒托西利二皇子陪同现身,这是政治联盟还是必要监视呢?
中二少年保持悲天悯人的微笑并不接话。一边参观(将来会被毁掉无法重建的)历史遗迹,一边欣赏那两位各怀鬼胎的陪客。
再绕过一处回廊,这里年纪最小的嗒托西利二皇子率先打破僵局。在朕诚心赞叹某处雕刻的神像时他无奈又不屑地说:“神殿都是这样。”
马特阿拉国王充耳不闻同样感慨着与我望向同一处:“巧夺天工的技艺看多久都充满敬畏。”
既然米坦尼的国王这麽懂配合那中二少年也不好意思晾着他太久:“可不是?哈特沙第一神殿的壁画夺了我心,浑然忘却时间流逝。我始终深信,在神眼中没有虚假。”
“在全知全能的神面前谁敢欺瞒呢?”他诚恳慎重,“我国或我本人都无意制造混乱。此番前来希塔托不外是两国情谊。”
终于找到机会切入正题了。不过,两国?米坦尼与希塔托,亦或米坦尼与亚述?
有何情谊。相爱相杀?又或是灭了你们国家的希塔托皇帝终于挂了赶来奔丧?诶,觉得想笑一定不是朕的问题。
“也许唯一不争的事实是一位侍女送上了毒药。”我若无其事缓缓扫过壁画中特苏普主神的面孔,“真不愧是希塔托第一神殿!这规模、用料,还有雕刻,啧啧——”
“……我国的随从也已全经过希塔托盘查。”前美少年马特阿拉国王很是无奈,显然他努力忽略中二少年的东拉西扯,“事发时所有人都有证据表明不可能出现在亚述神官的居所。”
毫无可疑反而显得更可疑了好麽。
我点着头:“似乎至今都没找到那个婢女。”
嗒托西利二皇子啧了一声:“其他所有使者团的随行人员都查过了,没有此人。”
那麽,希塔托呢。
“喂,你那是甚麽眼神。”二皇子不乐意地皱眉,“你在怀疑我麽?”
我笑了笑:“只是突然想知晓,这件事究竟是贵国哪位在具体负责。”
“没有能力却尸位素餐只会令帝国蒙羞。总之二位可以放心等待一个满意的结果。”他不屑地轻哼一声意有所指,“我相信两位会有英明的判断与选择。”
看样子某位皇太子遇到了点儿麻烦。相同的遭遇也许还临到那位同样极具竞争力的金发亲王——从头到尾显然是被牵连进来的小王子爹还真是有够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