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牧龙,显然已经达到一种高深莫测的境界。
如果说,从前一直都是在悟道、明道,那么此刻,当他真正看清“道”的本质之后,便是处于合道、化道的层次。
而处于这等层次的牧龙,时间也好,空间也罢,对他而言,皆已失去作用,因为道即是他本身,这就类似于一个人无法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找到另一个自己一样。
但倘若他愿意,他的意志却可以任意出现在任何的时空节点,颇像是一个人的意念集中在某个身体的某一处。
同样,他也跳出了因果,跳出了轮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的永恒。
这与他先前对于永恒的认知,有些相似,却终究不同。
先前,他认为,永恒即是不存在,而今看来,这所谓的“不存在”,也是真的,永恒,是不存在道之内,但在道之外,永恒却依然存在。
但对于诸宇之上的生灵而言,道之外,却早已超乎他们的认知,那也便是不存在了。
“原来如此……”
这一刻,牧龙真正化身,成为“道”的本源,回溯过往种种,万千因果皆如烟云,最终又想起那“道主”一族所追逐的永恒。
“这般看来,他们所谓的永恒,的确是存在的,但也只是理论上存在……”
这就
类似于一片汪洋大海与大海之上蒸腾的水气,身为道之本源的牧龙,自然便是那一片汪洋大海,而那道主一族所执掌的道,自是从汪洋大海之中蒸腾出来的水气。
他们终究只是执掌着一部分的道,而且也仅限于执掌,却并非道的一部分,但他们的野心却不小,妄想着化作另一片沧海。
可惜,沧海只有一片,即便他们将自身所执掌的大道之力,悉数炼化,借此斩断与诸宇之上的一切联系,那大概也能面前算作“永恒”,但却只能类似于一片湖泊。
此时的牧龙,才算是真正的全知全能,化作诸宇之上的道,他也便彻底洞悉这方世界的一切,这诸宇之上,便纵是有无尽秘辛,对他而言,也再无秘密可言,更无任何困惑之事。
这一点,赤毛古尸说的不错,但他们关于“道”的认知,终究是有限的,因此才会有“创道”的说法。
所谓的创道,不过是成为新的“道主”,但当真正彻悟之后才发现,有谁能做“道”的主人?
那一族的称呼,倒过来,称其为“主道”,便已经是莫大的抬举了。
而如今的牧龙,已然无需去“主道”,因为他即是道,道既是他,不分彼此,让他自己去执掌自己,显然十分别扭。
既是不做创道者,那执剑者的身份
,便也彻底失去了意义。
他如今的境界,已然无需再借助大势至剑去抗衡那所谓的“道主”一族了。
当他的目光看向那一处时空,看清那笼罩在恢弘道意之中的区域时,眸光微微一动。
“看起来,他们所谓的‘永恒’,果真弄出了一些名堂……”
这般说着,牧龙心念一动,意念回溯,出现在曾经的某个时空节点。
无尽的时空乱流之外,一艘沾染鲜血的乌篷船,从中冲出。
如今,牧龙再看那船头的鲜血时,便也知晓这鲜血的来历。
当初,野心勃勃的道主一族,注意到乌篷船的存在之后,便想将这乌篷船镇落,帮助他们达到永恒的地步,但乌篷船上的摆渡人,本就是超脱在“道”与“势”之外的异数,只是一掌,便将道主一族的生灵镇杀在船头。
那鲜血,并非是鲜血,而是他们体内残存的道的痕迹。
这摆渡人,分明是借此震慑那道主一族。
异数之所以为异数,便代表着它的不确定性,也注定不可能为任何生灵所掌控。
只不过,牧龙回溯,可不是为探寻乌篷船血迹的缘由而来,这个时空节点,正是他初来诸宇之上的那一刻。
那站在船头的摆渡人,再一次看到了他,朝他点头。
牧龙会意,施展无上大道,将第
九纪的生灵,从那命棺之中拘出,又将他们各自身上的气机抽取一缕,不断衍化,于是便有了另一群第九纪生灵。
这一群被牧龙以“道”之力衍生出来的生灵,依旧被安置在命棺之内,至于真正的第九纪生灵,牧家众人以及那些故旧,则是被牧龙暂时封印起来,因为他们出世的时机,还未到。
摆渡人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的言语,因为如今的牧龙,不再是创道者,而是真正的道,是不输于他的存在了。
做完这些,牧龙的意念就此回归。
他的身躯,依旧盘坐在许多岁月之后的净土小城之中,胸口插着一柄剑的赤毛古尸,也依旧守在他的身后。
这一刻,那赤毛古尸像是察觉什么一般,再度将胸口的大势至剑拔出,神色便也就此清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