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令博言罢,囚牢之中是一片的寂静。久久低垂着脑袋的杨闯忽然抬起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个牢门距离的肖令博,他仍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发紧,想说的话悉数咽进肚子里,最后只能哀叹一声,起身转头离开此地。
随后,杨闯回了自己府上,心上脑中尽是在思考着前日与刚才肖令博所言,以及昨日皇城当中皇兄那暴怒的咆哮声。
“你一直都了解朕,朕从来都以为王弟你很了解朕,现下看来竟是朕错了……”
“位高而勿敢忘忧国,国家兴亡固然重要,但肖某所看重的仍不是皇朝更替,只是天下那劳苦的百姓尔尔……”
想着想着,杨闯只感觉自己脑中很是混乱,竟是整整一日没有吃饭,直到深夜管家前来唤醒了还在思量的杨闯。看着桌上的饭食,杨闯只感觉食之无味,如同嚼蜡一般,毫无胃口,脑中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观念与想法来回激荡着,让杨闯只感觉阵阵恶心。
“哎……”杨闯摇了摇头,不愿多想,此一刻自己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本钱,若是当真出了什么问题,即使自己像做些什么却也是做不到了。
想着,杨闯提起筷子端起碗,刚刚吃了口饭粥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
“帝国倾覆,王朝更迭,其中动辄上下百万人的生死败亡,决断不可持续下去,所以战争一定要结束。但如肖令博所言,朝代的崛起虽也绝不是万古长青,耸立不倒,但百年千年的和平却仍是可以保持。”
“皇兄,他如何也是一位帝王,他也有他自己的无奈,他心中的取舍是我与肖令博所想象不到的。皇兄心系天下百姓,可却更加看重江山社稷,他所为的不是自己的位置,而是无愧于祖宗!为了祖宗大业,牺牲多少人完全不是可以常理测之的,一切都可以舍弃,只要保这巍巍火战不倒即可!”
想到这里,杨闯咽下了口中的白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犹自看上去如苦笑一般,正正望上去却难看至极,充满了浓浓的落寞与怅然:“肖令博固然有错,他始终还是背叛了火战,而皇兄……有错却也没错,那不是我杨闯可以猜量的,只是我自己也有一套衡量的标准吧。”
杨闯说了这么一句话,屋内只有他自己一人,却也不知道是在与何人诉说。他的眼神很是空洞,宛若魂魄被人抽走一般,了无生机。
之后的时日,杨闯闭门不出,有外客来访
也是关紧大门不愿多有来往,而后的一个月,杨闯又是远离出京,没有告知任何人,更是毫无消息透露,就连杨闯府上的管家都不知道杨闯去了哪里。
在那之后的第三个月,杨闯又从不知名的地方回来了,再度回归的杨闯比之以前看上去要轻浮许多,似乎又成为了之前那个醉生梦死的王爷,整日里只是与往来宾客吃酒言欢,似乎根本早已忘却了三个月前的一切。
而后的某一日,是圣旨所下的肖令博斩首之日。
那一日,东街菜市口处人来人往,百姓最喜欢的仍是凑热闹,喜爱看的仍是砍杀人头了。
当天,天气格外的阴沉,天空上乌压压的云层好似天神发怒一般,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肖令博一身灰白囚衣关押在囚车之中,自天牢缓缓押送而出,他面不改色,依旧沉静,三个月的牢狱之灾使得他看上去略有些瘦了,只是风骨犹存,背脊依旧是那般直挺。
看着四周拥堵的人群,肖令博眼中满是悲哀与伤痛,他好似并不是在为自己悲伤,而是在为这些看着热闹的人群而感到悲伤。
“啪”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扔了上来一把烂韭菜,直接扔在了肖令博的脸上,一下子就把他那因为久久没有见过阳光的苍白脸蛋抽
了个通红!
打骂死囚,已经是老生常谈的项目,尤其是这群平头百姓早就清楚这人是因为什么罪名而死的。没看到吗?在他背后的板子上写着的大字:通敌欺君罪人肖令博。
于是乎,不断有人向囚车那边扔向臭鸡蛋烂菜叶之流的肮脏之物,尽管有不少知晓肖令博为人的百姓劝阻着,却依旧没有人停下手中的投掷。在这群愚昧的人眼中,被杀的人是谁他们从不会管顾,只要是身居高位之人,那便是罪恶的,尤其还是这种通敌欺君之人,更是该千刀万剐!
一路之上,原本看上去还洁净的肖令博被喷满了肮脏,看上去狼狈不堪,只是肖令博眼中的神情更加悲伤,四处望望跪在法场之上,挺着脖颈,嘴里犹自在说着些什么。
四处的人群嘴里都在喝骂着这通敌之人,他们不管这人身份是谁,也不会管他具体做了什么,只要是这般的罪名,那就是该死的!
看斩官坐在高台上,望着法场上的肖令博,对着身后的刽子手点了点头,那刽子手从一边提起大刀,抽掉他背后的罪名牌子,扒拉开肖令博头上的菜叶子,验明正身之后对着那看斩官又是点了点头。
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