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窃喜的杜伦站在中心,低着脑袋心里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李洪瑞饱含喜意的声音:“爱卿还请平身,抬头。”
杜伦听到了皇帝语气中的喜意,闻言不禁喜上眉梢,缓缓抬头去瞧皇帝,稍有些老花的眼睛仔细看看,看清之后继而愣住。
此刻的皇帝虽然语气和蔼无比,但脸上却是冰冷一片,面无表情。刚刚的那声音与他这副表情丝毫不搭,如此冷若冰霜的龙颜之上何来喜色可言?
皇帝道:“爱卿啊,你的话说的的确好听,但朕是要你拍马屁吗?如若是拍马屁我找谁不好要用你这个人才?”
皇帝还未说完,杜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忙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还请陛下饶恕,还请陛下……”
“得得得,不必求饶。”皇帝伸手挥了挥,轻轻捏了捏鼻梁,李洪瑞抬起眼睛看着下面俯身的杜伦道:“朕再说一遍,朕要你说陈朝的罪行,一条一条的列出来,不是让卿家你在这边说那些无用的话。好了,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
杜伦没有开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就连拍马屁都不能拍了,这弄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吟,龙椅之上的皇帝再度开口:“是了,卿家啊,起身说话,莫要这般跪着,毕竟你也是栋梁之才啊,不是吗?还有啊,朕劝你快些说话,否则等下
就……”
皇帝说着,两边两个金甲武士再次出现,立于大殿两次,虎视眈眈望着中心。感受到周遭的寒气,杜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继而浑身抖抖嗖嗖,两条腿抖若筛糠,原本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他一时间好似苍老的二十多岁,一下子就成了个小老头。
“微臣……微臣……”杜伦张了张嘴,嘴里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在说微臣,别的却是什么都道不出来。半晌说不出话的杜伦眼睛四下去看,希望旁边会有人给他点什么提示,只可惜一边的大臣哪个敢去瞧他,就连抬头都是不敢抬起,每个人都是低着脑袋,有的闭着眼睛,有的眼神闪烁。
如今他们都是自身难保,何来去帮助别人?
“还不说?”又是过去好久,杜伦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皇帝饶有趣味地说着:“好,既然卿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朕来替你说说。”
“朕曾听人说,这陈朝在宫外曾说过不少关于南边叛党的事情,这可是真的?”
“朕还听人说,这陈朝陈大人手上握着不少资源人脉,更是滋养朋党,狼狈为奸,不少人都是他手下门客,是也不是?”
“还有人说,你杜大人似乎是他陈朝的朋党友客,很多时候都是凑在一起呢!”
皇帝嘴上说着,刚一开口听在杜伦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双腿猛地一个哆嗦,幸亏他脚下踩的结实,否则定会摔倒在地。听完皇帝的第一句话
,杜伦便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人抽空了,心慌体凉,所有的气血都是护在心口,手脚冰凉,满脸煞白。
听完皇帝的第二句话,杜伦头上冷汗涔涔,一滴又一滴地汇聚成汩汩汗水,最后滴落在地面之上,将他的眉毛眼睛通通浸湿,眼球更是有几分酸疼感觉。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皇帝的声音便如同雷霆般炸响在整个金銮殿之上。杜伦此刻再也挺不下去,双腿变软,第三次跪倒在地,以一种比之前还要用力的速度磕头在地板上,眼泪鼻涕一同流出,糊了他满脸。
“陛下,冤枉啊!陛下,臣与那般乱臣贼子丝毫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扯不上啊!陛下,老臣一片赤诚之心只为李唐,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更不必说南方那天杀的乱党了!陛下,陈朝联系乱党,私结朋党,罪不可恕,臣怎的会与那般人勾结一起,还请陛下您明鉴啊!”
杜伦声音之凄惨,犹如杜鹃啼血,又好似白猿哀鸣,使人听得悲伤,闻得流泪,一个接一个的响头不要钱般磕在地上,头破血流之下,鲜血很是醒目地洒在地表之上。周围的人都是不忍卒视,纷纷别过头去,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皇帝要叫自己一众过来了!
朋党为奸!
这是李唐帝国百年来之大忌!
李唐太祖便是以外戚出身,私结朋党,党同伐异,最后势力滔天推翻了之前的政权,黄袍加身
,化身皇帝。而后自李唐建国之后,朝堂上便明文禁止不允许存在党派斗争。虽然在这几十年来,文武双方有口舌之争,但那也只是心知肚明的互相制约,更甚几大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进行。
但无论如何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党派出现,而距今为止上一次大规模清洗党派,那一次别名为“戮日”,仅仅那一日,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一品大员!
所有的官员都是谨记于心,不敢忘却。
近些日子,李唐南方沿海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