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陆沫每天上课前和江星辰一起练琴,上课又同桌,但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一天下来可能也就一两次对话,江星辰对陆沫所说的依旧是似懂非懂,陆沫也在暗暗等待一个时机,让江星辰亲口说出他父亲的过世的时机。
在每天的练琴里,阮萌也没有缺席过一次,每次来打个招呼就乖乖坐在旁边,只奉献出自己的耳朵,安静的听着他们弹琴。陆沫想,这应该就是江星辰能忍受阮萌坐在这里的原因了吧。
冬天渐渐到了,a市的冬天冷的迅速,陆沫也换上了厚重的羽绒服,她素来怕冷,而琴房里没有暖气,就算关紧了窗户还是能感受到有冷气在往里灌。陆沫只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熊一样,毛茸茸的,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女神竟也少了些距离感。
可能是天太冷,这日,陆沫到琴房看江星辰练了会琴,她在一旁暖着手,让手指从冷的僵硬的状态苏醒过来,而从没缺席过的阮萌今天却没有来,看着江星辰专注的弹出一个又一个音符,还是那首晨间幻梦,江星辰这个固执的人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练习这首曲子。
陆沫怕冷,手的温度还未回升,但她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更进一步。她安静的等待江星辰把整首曲子弹完,贸然打断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上次是因为不熟,要找个契机让江星辰眼熟她她才会打断江星辰,而现在,她却会安静的等。
“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
江星辰乖乖把钢琴让给陆沫,陆沫酝酿了一会情绪,神色肃然的按下琴键。
陆沫要弹的是原主初见江星辰时,江星辰弹的那首让她惊艳的曲子。那首曲子名字叫《至教父》,是黎穆的老师去世的时候,黎穆伤心之际写出来的一首曲子。黎穆是孤儿,他的老师收养了他,并且教授他学琴,他向来尊敬他的老师,他的老师一生未娶,也没有孩子,是他唯一的亲人。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老师,就没有今天的黎穆!
黎穆的这首曲子很激烈,绝望,悲怆,整首曲子充满黑暗。而陆沫正是被江星辰当初的悲怆击中,从此就深深记住了。
陆沫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在了曲子之中,方才还有些僵硬的手指此刻却在琴键上纷飞。每一个音符都击中人心!一首曲子下来,陆沫的背后竟微微出了些汗。她收回手指,平静了一下心神,看向江星辰,江星辰还有些呆呆愣愣的,仿佛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陆沫回头,没有再看江星辰,“这首曲子你应该也听过,我记得,去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是弹的这首曲子。当时的你,可以说弹的比我现在好很多,让我惊艳至极!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对手!可是再一次见你,却又没有那种感觉了,让我一度以为,当时是我眼花。”
江星辰垂下头,“去年,我唯一一次弹这首曲子,是在我父亲的忌日当天。”
陆沫瞪大眼,“你的父亲……”联想到这首曲子的意境,她露出了然的神情。
江星辰抿了抿唇,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江星辰抬起头,和陆沫并肩坐在椅子上,“我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江星辰用着最真诚的语调说着幼稚的话语,陆沫适时的露出倾听的神色。
“小时候,我父亲就开始教我弹钢琴。那时候我很任性,总是惹他生气,他却从来不责罚我。我父亲脾气其实并不好,可是他却一直包容我,教我弹琴,送我去比赛表演。”
江星辰说出来以后,神色反而放松下来。
“可是有一次,父亲开车送我去表演,我因为把玩具掉在了家里不停吵闹,父亲一直耐心的安慰我,可是他没有及时看到对面呼啸而过的卡车……他为了保护我,将方向盘打向我这边,我被甩了出去,受伤很轻,而我的父亲……却被那卡车压在了下面……从此,我就没有了父亲,同时也失去了母亲。我觉得,母亲一直在怪我害死了父亲。她不喜欢我练钢琴,我就偷偷的练!因为,这也承载了父亲的希望……”
江星辰神色不变,甚至是苦笑着说出这番话,陆沫的心,却微微揪疼起来。当时的他,不过还是幼童,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虽然人自闭了些,但也在积极的生活着。
陆沫伸手,本想摸摸他的头发,却在一半时收回手。“这不是你的错……你的父亲,一定会为你的优秀而自豪的!”
江星辰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动了动。陆沫知道,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他自幼丧父,母亲冷漠,自己又有些微微的自闭,成日只与钢琴打交道。没有人会安慰他,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感受。
陆沫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江星辰,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星辰疑惑的看着陆沫,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埋下头弹奏着《至教父》。
陆沫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江星辰把这首曲子的节奏放缓了,没有了激烈,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两个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