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蒙吉越说越气,到了最后,更是目露厌烦之色,连连挥手送客,就像是在赶苍蝇一般。
“蔡总督悲天悯人之心,日月可鉴,梁某受大人感召,虽然家中存药不多,但愿全数捐出,绝无保留。”
“梁翁所言甚是,蔡总督虽是客军,却能爱民如子,急民之所急,吾等生长于韶州,又岂能见乡亲受难而不救,罢了,不才白某也愿意捐出家中全数药材,望能缓燃眉之急也!”
“没错,没错,钱某忽然想起前年家父似乎买了一批药材,尚扔在仓中无用,既然城中药荒,百姓无药可医,那我钱家自当不遗余力也……唉,钱某真是糊涂,方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咳咳,钱兄莫要自责,小弟也跟你一般的糊涂,小弟家中似乎也有几百斤常年不用的药材……”
一时之间,州衙大堂的之上,诸富户乡绅,要么洗心革面地突然觉悟,要么脑袋一拍便恢复了记忆,总之人人皆慷慨激昂,踊跃捐药,大有蔡蒙吉若不收,那就要一头碰死到堂柱之上的架势。
蔡蒙吉望着听着,心中还真是哇凉哇凉的,不由得感慨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示之以威,此三者合而为一,皆不及诱之以利之万一也……唉,这还真是……真是人心沦丧……人心沦丧了啊!
管他沦丧不沦丧,反正总算是达到了求药的目的,蔡蒙吉稍微感慨了一下之后,便收拾心情,言不由衷地说道:“韶州乡绅果然是深明大义,蔡某心中甚慰,而诸位今日之义举,蔡某必将禀明马大公爷,请他老人家代传上听,为诸位请封爱国义民之号,想必吾皇与朝堂诸公得知此事之后,定会感尔等爱国之心,大加褒扬,自无不允所请之理。”
堂下诸人闻言大喜,再拜之后,便纷纷返家取药去也,韶州药荒,至此而解,不再细表。
同日晚间,侯焘派斥候传讯,说元军南雄守将王渠上千户看了齐凯等一众降将的书信后,三日前已决定开城献降,而次日其又说服了梅关守将陈元上千户,如今南雄和梅关已尽落我手,兵不血刃,反得四千降军,可谓是皆大欢喜也。
十二月七日,广州知州张镇孙领广南中路七万大军赶至韶州,蔡蒙吉以城中无地为由,拒不开城,张镇孙大怒,以国贼斥之,并于南门外排开阵势,威胁要叩城而入,就此相持。
然翌日清晨,便有远近四乡父老、乡绅闻讯后自发赶来,聚于两军阵
前,冲南叩首请退,而韶州城内百姓亦出城相应,及至午时,南门之下已有十余万民跪伏也。
更有耋耄老者近百人,求见状元公,并利刃架颈,以自死胁之。
张镇孙面赤不语,然终知民意不可违,是以长叹一声之后,便引军退返英德府,而其知韶州药荒,行前又留数车军药与韶,倒也恩怨分明,急民之难,韶州军民皆感其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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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靴生苔藓,甲叶尽锈斑,征尘填瘦骨,垢下俱欢颜,儿郎纵马歌,今日凯旋还。
腰系溯古剑,胯下青玉鞍,抬手万马驻,展臂大军前,当代风骚客,将军是少年。
话说自打卓飞引军出了韶州城后,这全军上下,无论是将校还是士卒,人人皆是归心似箭,恨不能早日见到家乡父老,早些感受到那份凯旋而归后的荣耀。而那两万七千降军,本来皆是无精打采地并没有梅州将士那么起劲儿地赶路,可后来卓飞开出了只要他们能在十日内赶回韶州,便每人赐一两银子,入城歇三日的赏格之后,这帮家伙才有了和梅州将士一样的动力,想想也是,身为降军,不但能挣赏钱,而且还能入城吃喝嫖赌三日,这种好事儿,哪找去啊!
而且卓飞此次还带回了三千匹战马,交给大军轮流骑乘,倒也省去了不少脚力,加快了队伍行进的速度,只是此举令降将李默心疼的呕血,却终是敢怒而不敢言也。
于是,经过了八天的急赶之后,在十二月十二日午时,卓飞领着两万大军,两万七千降军,终于赶至了梅州城两里外。
今日晴空万里,冬天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甚是舒服,梅州城一早便得了今天大军凯旋的消息,是以宵禁刚刚结束,便已经有无数的百姓自发地来到梅州西城门口等着,而到了此刻,城门内外最少已经汇聚了二十几万民众,绵延半里。
由于人数太多,难免会发生一些踩碰事故,而等的时间太长,也让民众有些疲惫,不过却没人有什么怨言,而是各个都在引颈期待,期待着早些看见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子弟,他们的英雄……
“看,公爷他老人见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一声惊呼,只见梅州大开的城门里突然涌出了两队公府亲卫,分列道路两边。紧接着,便见马大公爷领着城中大小官吏将校鱼贯而出,驻于城门洞前。
公爷都出来等了,想必卓公
子也快回来了吧!
百姓们的念头刚刚一转,却突然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起来,百姓们愕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