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棠这个人,向来是个女菩萨,对整个世界总是温柔又慈悲的。
但她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便是一往无前,千军万马也挡她不住。
眼见漂亮而凛冽的女人起身向门外走去,缪宁再也控住不住情绪,痛心疾首地嘶吼:“商震是杀人凶手!是他……是他杀死了我的亲哥哥!”
慕轻棠脚步一定,心脏骤然缩紧,却没有转身。
缪宁沉沉喘息着,豆大的汗珠凝在额间,顺着清隽的蜜色脸庞流淌而下,狠狠砸在地上。
可砸在地上的,却是模糊不清的一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我的哥哥……曾是商震的贴身保镖,他比我大五岁,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缪宁整个人像泄气了一样,眼神晦暗,双肩颓塌着,哑声道出他最不愿去触碰的曾经。
“哥哥为了给病重的母亲治病,为了能多挣点儿钱,年纪轻轻就进了保镖公司,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练就一身本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四大家族的那些上等人选中,成为贴身保镖,就会赚取可观的收入。”
“哥哥不负众望,被商氏选走,来到了商震身边。那三年他每个月都能往家里汇不少钱,可我每次想去盛都看望他的时候,他都以各种借口避而不见。”
“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太想他了,就偷偷跑去盛都,埋伏在商氏集团门口等他出来。我知道商氏两个少爷那时已经开始跟随商万霖接触集团业务,会经常出入商氏集团大厦。”
“我连着守了三天,终于等到了他们。可我竟然万万没想到……会是看到哥哥受辱的一面……”
缪宁狠狠揪扯这头发,眼眶猩红,“我远远看到商万霖痛骂了商震后离开了,商震气不过,竟然猛扇哥哥的嘴巴,用拐杖狠狠抽哥哥的身体,还打到了他的头……额头顿时就红了一大片……”
“而哥哥却只是垂着头站在那儿,任凭商震怎么凌辱他,他就是一声不吭,甚至脸上连一丝愤怒的表情都没有,就像灵魂已经不在躯体里了一样……我哥哥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不是任人发泄情绪的工具!商震怎么能这么对他?!就算哥哥拿着商氏的薪水,可也是豁出性命在保护他的人啊!!”
最后几个字,缪宁完全是哭喊出来的,连自己都是后知后觉的泪流满面。
慕轻棠背对着他,眼里氤氲着水汽,泪水在泛红的眼圈打着转。
她也是
当过保镖的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种任人宰割的痛苦。
当他们与雇主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算是个完整的人了,他们只是拿命换钱的肉盾而已,但商震如此残暴地践踏保镖的人格,也确实令人不能原谅。
慕轻棠硬着拳头深深呼吸,还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愤恨。
商震整个人,就像一个未知的渊薮,站在外面看,只觉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越往深了走才能看透他黑暗恐怖的一面。
“当时我真的差一点就冲上去打商震了,可就在那时,他弟弟竟然站了出来,当在了我哥哥面前。”
“商二少爷……”慕轻棠不禁叹了一声。
“是,他阻止了商震对我哥哥的施暴,还名人把哥哥带下去包扎伤口。商震见亲弟弟出面,虽然不忿但也只能作罢。”
缪宁苦笑了一声,“商氏就这么一个好人,后来,也没了。”
“不愧是听澜最喜欢的男人,果然值得人敬重,值得人爱。只是可惜……”
慕轻棠转过身来走到缪宁面前,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面色严肃地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认定你哥哥的死与商震有关?”
“七年前,九月六日,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我和母亲接到了商氏的电话通知,说我哥哥心脏麻痹猝死,让我们去盛都领尸体。”
九月六日。慕轻棠暗暗记下了这个时间节点。
“可我哥哥心脏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可能突发心脏麻痹?!”
缪宁放在膝上的手狠狠攥拳,“我和母亲连夜感到盛都,到了后商氏的人竟然不让我见哥哥的遗体,不仅如此,还给了我们一份协议,逼我们签字!”
“什么协议?”慕轻棠眉压眼地问。
“遗体捐赠协议。”
“什么……”慕轻棠满目错愕,“这种事竟然也能强迫?!”
“商氏的人当时说,只要我们在协议上签字,捐赠遗体并放弃尸检,那么他们就会给我们三百万的补偿,因为商氏给哥哥办了保险,一旦发生意外,补偿是三百万。且商震还会额外再给一百万,以表哀思。”
“如果不签,你们不但一分钱都得不到,而且商氏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在斐国难以存活,是吗?” 慕轻棠眸光骤然寒彻,划过割人的凌厉。
商震“恩威并施”的手段,她不要太了解。
缪宁没正面回答,只是含恨垂下头,“是母亲的意思……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