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潮和慕轻棠皆是一愕。
仿佛,一条看不见的天堑鸿沟横在他们与君君之间,慕轻棠心狠狠抽痛,痛得抽筋拔骨。
“弟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咪说话?!”
慕宴斯看不下去了,作为哥哥他从小就对唯一的弟弟百般疼爱,还是头一次对他发这么火,“妈咪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人!她才是这世上无条件对我们好的人!你知道妈咪这些年受过多少罪,多少委屈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安稳的生活,你怎么能和外人一起伤妈咪的心?!”
“是啊,我是不了解,毕竟我不是个健康的孩子,不能像你那样,可以一直和妈咪在一起。”慕宴君幽幽地笑了笑,把慕轻棠的心都扎透了。
“慕宴君!”慕宴斯急得简直要哭了。
“不过还好,我还有爹地。”
慕宴君扬起小脸与商震对视,轻轻一笑,“如果不是爹地一直宠着我,陪着我,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了。妈咪是生下我的人,爹地,是让我重生的人。”
“爹地没有那么伟大,你是我的儿子,我为你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商震眼眶湿润着捏了捏孩子的小手。
顾听潮高岸的身躯一晃,眼前的一幕莫名令他心口狠刺。
他虽然是头一次见到君君,但这孩子说出口的每个字,杀伤力绝不会慕宴斯少半分。
看着商震与君君父子情深,他仍然贴心贴肺地感到痛苦。
每根神经都痉挛着,就像一把寒光嶙峋的刀插在他胸口却还要再搅动一下。
“君君,你不要妈咪了吗?”慕轻棠喉咙全都哑了,眼神心痛地涣散。
“要,只要妈咪您离开顾总,我们一家人就还能在一起。”
慕宴君斩钉截铁,盯着顾听潮的眸漆黑一片,“妈咪,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大火,但我知道如果不是爹地搭救,我们都不会活到现在。可如果不是顾总那晚把您赶出去,您也不会遭遇那么惨痛的不幸。”
顾听潮顿时神魂跌宕,脑中轰隆一声。
慕宴君冷冷勾唇,“顾总,你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霸占着妈咪,抢走妈咪吗?你有什么资格和妈咪在一起?你是这天底下伤她最深的人!”
两个孩子,都是顾听潮的骨肉,顾听潮生命极致的延续。
只是,他们像从顾听潮身体里一分为二的截然不同的灵魂,背道而驰地走向两种极端与宿命。
顾听潮遭到了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缓不过神来。
商氏夫妇表情各异,乔雅柔真的很想在旁煽风点火一番。
但眼见情势胶着,商震与顾听潮都是踏一脚就能让盛都晃三晃的大财阀,她想了一下还是歇了吧,可别蚍蜉撼树了。
慕轻棠眼眶怒然红透,她几步冲到商震面前压地了声音,“我们有约在先,决不能在君君面前提以前的事!为什么?!”
“为了让君君看清楚顾听
潮的为人,为了让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啊,轻棠。”商震苦笑着,带着一点走投无路的歹意。
“太卑鄙了商震……太卑鄙了你!”
慕轻棠再也不想跟商震多费口舌,伸手想去拉儿子。
岂料慕宴君在这时喊叫起来,神色惊恐,看着慕轻棠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爹地在一起!我不要离开爹地我不要!!”
“君君!君君你别怕……是妈咪啊!”慕轻棠心痛如濒死,手足无措。
她想拥抱儿子,可她的手一次次被孩子打开,打得手背都通红的。
“好了君君不怕!爹地在呢爹地在呢……”商震忙单膝跪地抱紧君君,悉心地安抚着,哄着。
“弟弟……”慕宴斯攥了攥手指,一阵失神。
顾听潮心痛地抱紧慕斯,他很想做点什么,可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孩子们面前,他就是个罪孽深重的犯人,是把他们的妈咪推进万丈深渊的手。
不可一世的顾家二少,前所未有地感到挫败,仿佛要就地湮灭了。
……
最终,慕轻棠也没能把君君接回到自己身边,和顾听潮带着慕宴斯离开了商氏庄园。
商夫人见慕宴斯被抱走了很有些不舍,商万霖的目光倒是深不可测。
商震用君君牵制着慕轻棠,他也在用君君牵制着商震,以示安抚。
这父子俩,似乎自从商霆死后亲情便名存实亡,他
们只是利益捆绑的合作伙伴,必要时,也可反目成仇。
“阿澄,抱少爷回房休息,好好看着孩子。”商震攥着君君的手冰冷带着震颤,忙把孩子交付给夏澄。
“我来吧阿震,以后我就是孩子的母亲了,我得试着和孩子亲近啊。”
乔雅柔笑得乔张做致,凑上来正要去拉孩子的手,却被商震狠狠打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