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听此言,倒是眯着眼睛看向了慕容老夫人。
“老夫人的手倒是伸得长,”
皇上的眼睛略略地眯了起来,嘴角往下沉了沉:“只是,老夫人一心向着自己的女儿,朕也一心向着朕的女儿,老夫人倒是如何看待此事?”
这话一出,吓得慕容老夫人的脸都白了。
“臣妇……臣妇……”
慕容老夫人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只得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将头埋在地上:“是臣妇鲁莽了……臣妇自知身份,不该与公主争长论短……”
一旁的皇后瞧着自己的母亲如此模样,心里虽有些不忍,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一屋子的人都哆哆嗦嗦地跪着,方才那几个高高兴兴吃喝的妇人脸上也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只怕是早已悔死了今日跟来的事。
慕容老夫人跪了半晌也没见皇上要她起身,心里的愤懑早已到了顶点。偏偏此时公主却在一旁接着说道:“既然皇后和老夫人说是念禾强掳了外男,两位也总该拿出些真凭实据吧!就因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婆子胡言了两句,二位就要定念禾的罪,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公主说得振振有词,眼神仇恨地瞥向跪在地上的皇后和老夫人,声音又带了几分悲痛。
“父皇
,儿臣这些年来在宫里孤苦无依,除了父皇和念禾是真心对儿臣好,便再无旁人了!皇后娘娘是父皇的继皇后,又有自己的儿子,她不疼爱儿臣,儿臣没有半句怨言。可父皇,难不成沉默的结局就是皇后一次次的无情践踏吗?对于这件事,儿臣是一定要一个结果的,念禾不能就这么白白被打了,儿臣请求与老夫人的孙儿对质!”
公主盯着皇上,眼中没有半点和缓的余地。
皇上看着公主固执的样子,眉头也不由得蹙了起来。
“公主这样实在是为难许儿了,”皇后回头看向了公主:“许儿才三岁,能说出什么来?”
言下之意,是说与慕容许对质根本就无据可依了。
公主一时气急,刚想开口与皇后争辩,却不防皇上先开了口。
“皇后这话怕是说得不对,”
皇上的目光沉沉,声音也阴森森的:“这慕容许虽才三岁,可这样的年纪该是能说清楚话的。况且……”
皇上又看向了慕容老夫人:“朕听说这慕容许一岁半就会背三字经,两岁就会背诗经,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若是说不清话,只怕没人会相信吧!”
这话看似夸赞,可皇后和慕容老夫人此刻都高兴不起来了。
说罢,皇上也不等皇后是否认同,直接便对着身旁的宫人道:“你
去把慕容许带过来,就说朕要问他的话!”
“是!”
那宫人自是利落地去了。
不多时,慕容许便被那宫人从后头带了过来。见了跪在地上的皇后和慕容老夫人,他也只是略略地愣了一下,旋即便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跪在了皇上的跟前。
“慕容许拜见皇上,恭祝皇上福寿安康!”
小小的声音清脆极了,听得皇上的容颜也展开了几分。
皇上挥挥手,一旁的宫人便将那慕容许给抱了过来,递给了皇上。
皇上将他揽在怀里,语气颇为寻常地问道:“朕且问你一个问题,看你是否能答得出来,可好?”
“好。”
慕容许睁着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皇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可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句话?”
“是,”
慕容许道:“许儿听过这句话。”
“很好,”皇上又点了点头:“那你说说,若是自己的亲眷做了错事,可要宽纵三分?”
这句话倒是问得慕容许皱了眉头,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
皇上也不勉强他,只等着他自己抬起头,又道:“许儿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还是一样的清脆,声音里却带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成。
皇上不禁有些想笑,又强自镇定道:“此话何意?”
那慕容
许小小的团子一样的身子窝在皇上的怀里,一字一句道:“许儿方才进来,便瞧见祖母和姑姑跪在此处,想是她们定是犯了错的。皇上问许儿这样的话,定是要让许儿在亲眷和正理前做一个抉择,可平日里祖母极宠爱许儿,姑姑也待许儿极好,若是许儿说了什么伤害了二位长辈,心中必有不忍。可若是许儿说了假话,于自己的心意又不合,是而为难。”
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小小孩童竟有这样的心智,俱是惊呆了。
就连皇上也一脸吃惊地看着怀中的慕容许,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