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汤已经热了三四回了,御医交代,药热的多了就失了药效,公主还是……”
小莴在门前苦口婆心地劝着,嘴唇都说干了,屋子里的公主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楚念禾瞧着小莴忧心忡忡的模样,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将那药从她手里端了过来。
“尚义大人,公主……”
小莴刚想说什么,却见楚念禾轻轻地摆了摆手。心知楚念禾定是有自己的办法,小莴便点了点头,看着楚念禾进屋去了。
公主从前是很喜欢亮亮堂堂的环境的,所以窗上也都是用了明纸,分外明亮。可今日却与往日不同,四面的窗子都被厚厚的布盖住了,一入了这屋子,楚念禾差点看不清脚下的路,一路摔过去。
待得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楚念禾方才将手中的汤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朝着屋子里看了过去。
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公主从前最爱热闹,时时都是高兴的,此刻她却正坐在床榻旁边的木墩上,垂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楚念禾没有吭声,也没有立即去扰她,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抬了步子到了窗前,一用力,便将窗子上挂的厚布都拆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被外头照进来的光映的明亮起来。
公主的身子颤了颤,可她还是没有再作什么动作,只是抱紧了膝盖,把头沉得更低了。
楚念禾回身到
了桌前,又摸了摸那汤药。汤药温热,应是刚好能入嘴的温度,可眼下公主这幅样子,只怕是也难同意将这汤药喝下去。
她想了想,便缓步到了公主的身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如今的样子,难道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公主听了这话,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可她旋即抬起了头,雪白的面容映衬着她漆黑的沾着泪珠的眼睛,那眼中的含义显而易见。
“那又如何?”她咬紧了牙关,齿缝都要渗出血来:“他们是否喜欢我,是否厌弃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如今他们得意了,个个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了,难道我还要正正经经地坐在那里,为他们敲锣打鼓庆贺一番不成?”
公主的眼中浸满了恨意,看得楚念禾也好生难过。
“就算那些人跟公主没有什么关系,可公主就不在乎林公子吗?您可曾想过,这些日子以来,林公子都在何处待着吗?”
楚念禾的声音闷闷的,却一字一句都敲进了公主的心里。
公主愣住了,一张瘦削的不成样子的脸更是惨白了几分,她一把抓住了楚念禾的手,急切得都变了声调:“你……你知道他在哪?这几日我一直派人去找他,每个人……每个人都说找不到啊。”
楚念禾见公主心急,自然也不会卖关子。她轻轻地握住了公主的手,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你
先别心急,跟我过来把药吃了,我慢慢跟你说。”
说罢,她拉着公主朝着前头的那张圆桌走了过去。
公主一心想知道林渊的下落,自是楚念禾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待得将那碗深褐色的苦药一饮而尽后,公主便又盯着她的眼睛,急切问道:“你快说,你如何知道林渊的下落?他究竟在哪?”
楚念禾自是不会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主。
自从那日发生了事情之后,皇后放了林奕欢跟着忠勇侯夫人回府去,自己则是遣散了众人,也回了凤翔殿去了。楚念禾知道林渊是性子执拗,也容易多思多虑之人,便悄悄地让小婵出去找了周济,交代了他处理此事。
“你是说……”
公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念禾:“你是说,林渊现下就住在你开在城里的药房中?”
“是,”楚念禾点了点头:“林公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周章才将他骗进了药房里去呢。”
“骗……?”
公主再次震惊了。
楚念禾自是不会撒谎。这金云城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若想找一个人,虽然不是太难,可也不甚简单。周济反复地打听询问,好不容易找到酩酊大醉的林渊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周济脑子灵活,也没犹豫,当即便命人将林渊带回了自己的药房里。又在二楼为他安排了一个清净的房间,将他安顿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林渊酒醒之后了。
他看见自己身处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的地方,自是十分震惊。周济便依着楚念禾的吩咐,说林渊是醉酒被酒楼给扔了出来,恰好周济路过,便将他从外头救了回来。
为防林渊不信,周济又十分奇怪地问了他一番,只说这样风度翩翩的一位公子哥为何会落魄至如此境界。林渊自是不肯说,只同意了周济留他住几日的话,旁的便是一概不答了。
听罢了楚念禾的话,公主的眼中不由得又蓄了几分泪水。她咬紧了嘴唇,半晌才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