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东偏殿,郑嬷嬷便瞧见皇上正在前头床上坐着。他的身上穿着寝衣,面上带着疲倦,想来是已经睡熟了被叫醒的。
郑嬷嬷便有些心惊,赶紧跪伏在地上道:“皇上,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今日回去不知何故突然晕厥,如今还未醒转,只怕病情严重啊!”
皇上听了,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半晌才道:“生病了传御医就是,朕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郑嬷嬷鼻头一酸,一时带着哭腔道:“皇上,娘娘晕厥得突然,御医来了只说用药须得谨慎,皇上不在场,他们也不敢随意用药。若非如此,奴婢也不敢如此来搅扰皇上,皇后娘娘一贯最是关心皇上的身子,若知道此事,还不知会如何惩罚奴婢呢……”
郑嬷嬷是老嬷嬷了,如今这样说话,自是让皇上信任了几分,面上也带了几分踌躇。
郑嬷嬷跪伏在地上,也不敢吭声。半晌才听得皇上沉声道:“走吧,朕去看看。”
她心头一阵激动,不敢耽搁,即刻便随着皇上一道出了玲珑阁,朝着凤翔殿的方向去了。
到了凤翔殿的时候,整个院子还是灯火通明,皇上也未发声,瞧着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却没停留,直接便进了凤翔殿的正厅,到了皇后的床前
。
皇后的脸色不甚好,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十分难受的样子。皇上看了,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唤了身旁的御医道:“哪个是为皇后治疗的,过来回话!”
“是,”
一个长须的御医赶紧过来,有些紧张道:“皇上,皇后娘娘是惊惧过度,兼外感风热,伤心郁结,这才导致昏厥不醒的。”
“那为何不用药?”
皇上冷冷地看了那御医一眼。
那御医一时心惊,立时跪地道:“回禀皇上,微臣并不是有意不给皇后娘娘用药,皇后娘娘这病症虽不至威胁性命,却是多种症状合一,若用药猛了,只怕要伤及根本。微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等着皇上来决断此事。”
那御医说得有些含糊,听得皇上有些疑惑道:“吃药怎会伤了根本?你莫不是在胡言乱语!”
“回禀皇上,”那御医道:“微臣不敢胡言乱语。如今正值夏季,皇后娘娘心悸受惊,天气又热,定是中了暑气,只是这暑气虽好治,却须得用凉药才可。娘娘现下惊惧晕厥,这药只怕还与身子犯冲,如此一来,只怕是要影响了女子的根本了。”
“女子的根本?”
皇上蹙了眉头,有些明白了那御医的意思:“你是说,吃了药下去,皇后有可能不能生育了?”
听
了皇上的话,那御医踌躇了一下,却是说道:“回禀皇上,虽有这种可能,也不绝对。皇后娘娘虽然已四十多,却还可孕育龙胎,如此一来,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是要伤心了。”
他们二人说的话,郑嬷嬷却在一旁听得清楚。她跟着皇后已经数十年,这几年来,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她自是也瞧得清楚。每每月圆之夜皇上留宿凤翔殿时,两人都是没什么话儿,到了时间便入睡了。这闺房内的事她虽不知道,可猜也猜得到,只怕是皇上和皇后也是许久没有圆房过了。
如此想来,在听得皇上说无妨的时候,郑嬷嬷也没觉得有什么,依着那御医的意思便出去熬药了。
忙完眼前的事,远方的天空已经露了鱼肚白,皇上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瞧见皇后服了药,脸色也好些了,便也放了心,打算去御书房收拾着上朝了。
刚被众星捧月地迎到了轿子上,皇上却瞧见郑嬷嬷赶了出来,又跪在皇上的跟前道:“皇上,奴婢……奴婢有两句话想说……”
“说什么?”
昨夜被郑嬷嬷扰得不得安宁,又失了脸面的李公公赶紧呵斥道:“皇上已经劳累了一夜,皇后娘娘也好些了。你这老刁奴,这般穷追不舍地烦着皇上,可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
了?”
那李公公颇有一副狐假虎威的态势,看得郑嬷嬷心头一阵恼恨。可她还是低了头,没敢有半句争辩,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奴婢知道不该来搅扰皇上,可看着皇后娘娘如此伤心难过,奴婢心里头也是难受。皇上,娘娘已经跟了您二十几年了,这些年来娘娘时时处处为皇上着想,从未有过半分对皇上不利的想法,还请皇上就看在七皇子的份儿上,宽宥娘娘,莫要再生娘娘的的气了吧。”
郑嬷嬷的意思很明显。即便是皇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毕竟也是皇后,又孕育了皇子,是该有几分体面的。可眼前这话虽好,听起来却有几分哀求的意味,听得皇上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半晌,皇上才轻叹了口气道:“你且先去照顾好皇后,旁的事,就等着容后再说吧。”
说罢,他也不肯再停留,挥了挥手,队伍便朝着前头去了。
一队人走了一会儿,皇上却隐隐约约地嗅到一股子带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