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屋子的人跪得齐整整的,皇上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他仔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些人的表情,又强忍着怒气走到了前头的位置上,回身坐了下来。
蜜妃还在那处跪着,修恩赫在旁扶着她,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皇上阴鸷的眸子瞧了瞧修恩赫,最终定格到了蜜妃的脸上,一开口便是阴沉极了的语气。
“蜜妃,”皇上沉吟了一下:“你有没有?”
蜜妃方才还哭着,而今见皇上突然开口问她,心也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臣妾没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膝行了几步。她如今已经有些显怀了,圆滚滚的肚子在晦暗的光线下,却是刺得皇上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
皇后也随着皇上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见皇上面色很是不好,便小心翼翼地低声劝慰道:“皇上……蜜妃如今还怀着身孕,实在不适宜这样跪着,无论如何,还请皇上先让蜜妃起来再行问话吧。”
皇上闻言,却是犹豫了一下方才点了头道:“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蜜妃嘤嘤地哭着,由着修恩赫将她扶了起来。
直到此时,皇上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修恩赫的身上。他略低了头,用很是不悦的语气对着修恩赫道:“此处是朕的后宫,你怎么敢
到这里来搅合这里的事?别以为你仗着自己的番外王子的身份便可在这金云城里胡作非为!若是惹恼了朕,朕便将你遣回番外去,谅你父亲也不敢说什么!”
皇上这是把怒火撒到了修恩赫的身上去了。
只是,修恩赫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见皇上如此说,也只是略沉吟了一下道:“皇上,臣下听说妹妹在宫里受了委屈,今日已向内务府递了名牌,等了一上午才得以入宫。可入了宫,却无端被这位芷妃娘娘绑了起来,只说蜜儿与其他男子私通,却不说究竟是如何私通,可有捉奸在床?如今全凭芷妃娘娘一人红口白舌地说此事,臣下虽觉不妥,可也知这是皇上的家事,臣下不能管也不该管。只求皇上能为妹妹主持公道,莫要让妹妹受了委屈就是了。”
这修恩赫的话说的倒是十分透彻,听得皇上的眉头舒展了几分,重新又靠回了椅子上。
可那处跪着的芷妃却是不肯罢休,冷笑一声道:“看来不止是蜜妃巧言善辩,就连她的哥哥也是如此能说会道,为了逃脱罪责,竟是什么话也敢说了。你说本宫没有捉奸在床,你又如何知晓?你可看见了?你方才来的时候,本宫已经将奸夫淫妇二人绑住了,是你不由分说直接要救蜜妃,本宫才将你一
并绑上的,如今你既如此胡说八道,本宫也是断断容不得你的。”
“是啊,芷妃娘娘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容人的模样。”
修恩赫斜睨了芷妃一眼,唇角漾着冷笑:“若是芷妃娘娘但凡有一丝容人的雅量,也不至在皇上回来之前便公报私仇,将蜜儿如此五花大绑,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丝毫不顾忌!”
“你……”
芷妃恨得咬牙切齿,刚要回嘴,却听得皇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都给朕住嘴!”
众人一时才闭了嘴,不约而同地朝着皇上看了过去。
皇后已在一旁瞧了半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意味深长。如今见两方说来说去也没个重点,便低声在皇上身边说道:“皇上,臣妾想着,这番外王子既是蜜妃的亲哥哥,这哥哥疼爱妹妹,也是有的。只是……”
皇后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来。
“只是什么?”
皇上沉吟了一下,冷声问道。
皇后也不打算掩着不说,如今见皇上开口问她,便请叹了口气道:“只是,芷妃如今已拿出了实证,也把人绑上了。臣妾想着,若是不严加审问一番,只怕这事情也到底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严加审问?”
许久未曾开口的公主看了看皇后,反问道:“皇后娘娘的意
思是,要对那绑着的人严刑拷打吗?”
皇后闻言,却是挺直了脊梁,正襟危坐道:“若想知晓真相,自当如此,公主可有什么异议吗?”
“自然有异议,”公主站了起来,朝着皇上说道:“父皇,今日之事实在很是蹊跷,眼前绑着的人虽然是个男子,可这玲珑阁少说也有十数个番外来的随从,若是随便抓了哪一个说是和蜜妃有奸情,倒是也能成为一桩奇谈了。且重刑之下必多冤狱,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可该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残害于人?”
“本宫残害于人?”
皇后的脸色登时变了:“本宫何时残害于人了?公主,你这样说话,岂非有失偏颇吧!”
瞧着皇后怒目而视的样子,公主却是笑了笑,重新又坐回了椅子上。
“皇后娘娘且不要如此激动,眼下所有人都在这呢,不若等着父皇做决定吧,皇后娘娘还是先歇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