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见状,心道不好。苏氏一向最喜爱,最娇惯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如今楚乐妍摸透了她的心思,竟一时之间隐晦地威胁到了楚隐秋的头上,若是苏氏犯了糊涂,果真听从了楚乐妍的话,那今日她做的事岂不是吃力不讨好了?
楚念禾迅速地思考了一下,便抬起了头,语气冷冷地道:“二妹妹,你也先别忙着劝苏姨娘为你们考虑。如今苏姨娘刚到了这里,便被七殿下踹了个窝心脚,还不知她会不会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若是懂事的话,好歹也替殿下想想法子,莫要让殿下落下个与岳母动手的名头吧。”
这话本是好话,可也仅限于私下来说的时候。如今楚念禾当众提及此事,本来已将注意力转移掉了的楚乐妍不由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着楚念禾,那眼神几欲将她撕碎。
一旁的颜离辰攥紧了拳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缓步走到了楚平克的跟前,又略低了头,放低了姿态道:“岳父,今日实在是我唐突了,因从未见过乐妍的生母,保护她心切,所以方才几乎未加考虑便出手伤了她的娘亲,还请岳父谅解。”
颜离辰一贯会见机行事,如今见此事躲不过去,便将责任全部推到楚乐妍的头上,当真是与她没什么情分了。
说罢,他还未等楚平克发话,便回转了身子,对着楚乐妍冷声道:“今日你如此没有分寸,让我也这般
下不来台,作出不孝不悌之事。此事在场之人皆看到了,若也传扬出去,我也不便再留你在我皇子府,不如今日你我便和离,你也不要再跟我回去罢!”
“啊!”
楚乐妍本还露出期期艾艾的表情听着颜离辰的训斥,如今蓦地听见了他这番狠话,吓得已经是魂不附体,就差朝着他跪下磕头了。
“殿下!殿下!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这样了!再也不敢了!”
她的眼泪如同房檐的雨水一样流淌下来,将她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也冲刷得难看不已。颜离辰瞧见她这副样子,眼里更是露出几分嫌恶,皱着眉头甚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楚平克在上头冷眼瞧着这一切,心里也知颜离辰如今是将自己一军,把主动权又拉了回去。虽然心里懊恼,可他也明白,今日过后,颜离辰必定落得一个不孝不悌的名头,对将来登基也会颇受影响。这般想着,他的心里倒是也平衡了几分。
犹豫了一下,楚平克还是低声开了口:“殿下还是莫要冲动行事,小女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也罪不至被休妻。况且此事发生在我的府上,我也是太过疏漏了,还请殿下放宽心,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颜离辰在下头听着楚平克低声下气的说话,自是也不好再多加推诿,只得拂了袖子道:“岳父好生客气。”
蜷缩在地上的楚乐妍仍旧嘤嘤地哭着,如今见颜离辰
的话有缓和的余地,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她犹豫着想要伸出手去抓颜离辰的衣摆,可见他嫌恶地躲了一下,便也只得作罢了。
众人正尴尬着,一旁冷眼看热闹的沈湘芸却站了起来,瞧着这边的楚乐妍,一脸嘲讽地道:“二姐姐,你现下可也别光顾着哭。你的娘亲瘦成这副皮包骨的样子,可见平日里是受了不少的苦。我听着你方才的意思是不想楚隐秋将苏姨娘带回去,那不如,就由你将苏姨娘带回皇子府好生养着可好?也算你今日锦衣玉食也不忘本了。”
“湘芸!”
一直静默的大夫人终于开了口:“闭嘴!休要胡言乱语!”
沈湘芸闻言,也只得一脸不甘地坐下了。
而那头的楚乐妍则是更加尴尬。瞧着一身脏污的苏氏,她实在是说不出将苏氏带回皇子府的话来。只是如今若再推诿,让自己的父亲将苏氏锁起来,怕是就坐实了不孝的名头了。
可……
她又犹疑地看了一眼脸色极差的颜离辰。
难道,他会同意自己将苏氏带回去吗?
就算他迫于外头的名声勉强同意了,带着一个骨瘦如柴,浑身酸臭的娘亲回府的楚乐妍,往后可还能有一丝一毫安身立命的余地了?
她迟疑了许久,到底还是瞧着上头坐着的楚平克,咬着嘴唇开了口。
“父亲……女儿……女儿不能把娘亲……带回去……”
这一番话说得好不容易,听得一
旁的楚念禾都不由得替她难堪。果不其然,还未等楚平克发话,她身旁的楚隐秋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口中恶狠狠地斥责她道:“你竟如此对待娘亲?!你的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说罢,他伸手便是一推。
可他平日里也练过几分武,如今这力道虽不算太大,可对于娇弱的楚乐妍来说,却是一个趔趄,四仰八叉地便躺倒在了地上。
没有比这再难看的场景了。
楚念禾几乎对她生了几分同情。此番事情过后,别说她在七皇子府再无一席之地,怕是往后在金云城里,也会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