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整个人已没半点力气,因着楚念禾的话,她竟隐隐觉得胸口有一种痛感在向身体的各处蔓延。加之她刚吃了一碗馊饭,此刻肚子也是说不清的疼痛,这一切都在提醒她,或许,她真的是中毒了。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声音低沉道:“我不想死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儿,若是我的死能为她的未来铺路,我……我也认了。”
不得不说,这苏氏还算是个好母亲。只是这样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女,甘愿将别人害到趴进泥土里……楚念禾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没有半分的怜悯。
“苏姨娘还真是会为了儿女着想,”楚念禾轻轻开了口,声音有种幽幽的鬼魅:“楚乐妍有你这样甘愿为她奉献生命的母亲,实在是她的幸运呢。”
“只是……若是她今日害了你,你为她去死了,明日她又想害了楚隐秋……不知这楚隐秋可会像你一样,甘愿为她去死呢?”
苏氏本来已经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闻听此言,却不由得露出惊恐的表情,恨恨地怒骂楚念禾道:“你这个心思歹毒的人!隐秋是乐妍的亲弟弟,她怎么可能会害他!你一定是瞧着他们如今过得好,这才……”
“这才什么?!”
楚念禾冷喝一声,手嘭地拍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们在我眼里,何曾有过一席之地?苏姨娘我且告诉你,楚乐妍连她自己的母亲都能亲手害死,难不成她还能为了亲情,留住她的弟弟不成?依着她的性子,怕是谁拦了她的路,她就会叫谁去死了吧!”
楚念禾的声音大了许多,听得苏氏呆住了,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盯着楚念禾。
“不……不可能……乐妍没有理由害隐秋的。没了我,他们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隐秋现在正在七殿下身边当差,乐妍怎会……怎么会……”
苏氏嘟囔着这话,眼神已经变得有些狂乱了。
楚念禾比谁都更清楚楚隐秋在苏氏心中的地位。她是从贫苦人家出来的,从小就被灌输了男丁才是一家之中最最重要的角色这个想法,早已不能改变了。尤其是她还幻想着将来楚隐秋能成为楚平克一样的宰相,她又怎么会认可楚隐秋就这样落败,成为他姐姐楚乐妍的垫脚石?
“苏姨娘应该早就知道,楚乐妍是有多么瞧不起自己这个弟弟吧,”楚念禾沉声道:“如今楚隐秋在七皇子身边也不甚得意,一旦哪一日惹了七皇子,怕是也要连累了楚
乐妍的。难道她心里不明白,帮不上自己的人都是拖累吗?眼见着她是如何对待你的,我便也明白了。”
这话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苏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楚念禾也不急,只静静地等着苏氏的决定。
良久,苏氏才动了动手指,又眨了眨眼睛,她强自支撑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外头,那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渴望。
“你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只这一句,楚念禾心里头便明白,苏氏已经将她这个女儿放弃了。
从那密室里出来的时候,楚念禾特意没有落锁。她已经和苏氏说好了她的计划,苏氏也同意了,只是如今也不怕她不同意,依着苏氏的性子,现下她为了儿子,应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路还未走到前厅,小婵便从后头跑了过来,一脸焦急地对着楚念禾道:“小姐,您去哪儿了?奴婢在咱们院子找不到您,在老夫人房里也找不到。大夫人正忙着待客,更是也说没瞧见您的踪影,奴婢可真是要急死了!”
楚念禾点了点头,也没回她的话,只低头轻声问道:“我让你拿的东西,带过来了吗?”
小婵赶紧便将自己袖口里的一个精致绝伦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悄声对楚念禾说道:“周济说这东西难能可贵,让奴婢一定要保管好呢。”
楚念禾便将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袖口里,又朝着前厅里看了看,问小婵道:“前厅里可准备好了?”
“是啊,小姐!”小婵一脸担忧地瞧着她:“宴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了,所有人都入了席。大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问了奴婢几次您什么时候过来,倒是老爷,好像是对您有些不满的样子呢!”
楚平克为人正直,又极尽孝道,凭着如今老夫人在府里的地位便可知一二。今日是大夫人的寿辰,楚念禾理应是第一个赶回来为她祝寿的,可如今不明原因地迟了这样久,难免他会觉得生气。
楚念禾心里有了估计,便命小婵在外头等着,又低头对她说了几句话。待得交代完毕,她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郑重其事地向着前厅里走去了。
前厅里一片热闹,楚念禾还未踏进门前之时便听见了动静。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摆出了一个天真活泼的笑容来,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便轻推门走了进去。
只是,这一进门,整个前厅的人几乎都瞧向了她,脸上的表情也各异,似乎对她的到来很是惊讶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