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皇后的眼神里陡然添了几分怜爱，又朝着一旁的郑嬷嬷道：“去给殿下倒杯牛乳茶，再去小厨房端些糕点过来。”

“是。”

郑嬷嬷应了声，心里也知他们母子是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

颜离辰起了身，在皇后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表情略微凝滞，没有吭声。

“辰儿，那件事情，你已听传话的宫人说了吧。”

皇后开了口，又轻叹了口气。

颜离辰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仍没有说话。

皇后自是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安慰他道：“你且先不必太悲观，那孩子现在还长在她的肚子里，若是她一着不慎……咱们还是有回旋的机会的。”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轻柔，若是颜离辰此刻用心听她说的话，紧张的心情应是能得到几分舒缓。

可他却是紧蹙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枚古铜色的戒指，如今他转着那戒指，倒像是根本没听见皇后的话似的。

皇后心里便有些担心，刚欲开口，便听得颜离辰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母后可还记得……那衣裳？”

衣裳？

皇后一时有些发蒙，不知他在说什么。过

了好一会儿，他曾经对她说的那话才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一时之间，她不由得被那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的……可是……”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后背出了薄薄的一层凉汗。她甚至希望刚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期盼颜离辰的话也不是真的。

“母后心知肚明。”

这简单的六个字，颜离辰说的面色平静，心底却也不由得起了波澜。

若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谁愿意踏上这样一条路？这事情若能做得万无一失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怕是也是毫无退路的死路一条，连苟延残喘都不能。

皇后自是也清楚，听了颜离辰的话，当即便干脆利落地道：“不行，本宫不同意。”

她明知这话实在太过苍白，可还是说出了口。

颜离辰仿佛猜到了似的，面上没有惊讶的表情。他拿起桌子上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又抬头对着皇后缓声道：“若不如此，母后可还有旁的什么办法，或是您现在能去笼络住父皇的心吗？”

“你这孩子！”

皇后一时有些羞愤，可旋即她又回过神来，低声道：“你父皇从来都不是从一而终的人，母后如今也老了，不能再让他一心一意只对着我

。这你都知道，如此说出来，岂不是要伤我的心？”

她惯会用这样的话来让颜离辰妥协，可今日的颜离辰似乎跟平时很不一样，不光是语气，就连脸上的表情竟都无比坚决。

“母后若无其他方法可想，此事便由得儿臣去做吧。若是不成，左不过是一死，总好比像一堆垃圾一样的好。可若是成了……”他的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母后就成了太后，而儿臣，就是当之无愧的皇上，再没有人能肆意欺辱践踏我们了。”

说罢，他竟仿佛打定了主意似的，转身便欲出去。

皇后如何能让他就这样做了决定，赶紧唤了他的名字几声，见他毅然决然不肯回头，便提了裙摆小跑到了他的跟前，将他拦了下来。

“辰儿！你莫不是着了魔，那可是你的父皇！”

“父皇又如何？！”

颜离辰几乎没有犹豫，瞬间便如同被引爆了一般吼了出来：“他是生了我，给了我尊荣，可身为他的儿子，我难道就好受吗？在这个位置，若是不去争去抢，就会被人当成案板上的鱼肉任意宰割，母后在宫里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的话犹如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将皇后一直还残存的希望打

破了。

她只觉得有些腿软，后退了半步坐到了椅子上，脸色也是惨白的颜色。良久，她才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声音有些虚浮：“你真的……真的决定了？”

颜离辰瞧着皇后的样子，虽然不忍，可还是一脸殷切地朝着她走了几步，在她跟前跪了下来。

“母后，”他的声音有些兴奋，眼里的光也闪着有些动人的光泽：“若是此事成了，您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后，再也不必为往后的一切忧心烦恼了，儿子也会成为有史以来最贤明，最好的君主。父皇已经老了，人越是老，就越糊涂，难道母后想让父皇被那些女子诓骗得连您的皇后之位都保不住吗？”

皇后闻听此言，嘴唇不由得咕哝了一下，沉吟了半刻才道：“可若是不成……”

“不成，我们母子俩便一块去死！”

颜离辰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懂。他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她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儿子。

良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