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嬷嬷听了公主的话,却是没有即刻回应她,而是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道:“公主猜测是为何呢?”
这金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别说身份地位比旁人高上一等,就连身上穿的那件洒金绒袍都是贵人们才能穿的上身的。所以她无论用何种语气说话,旁人都不会觉得奇怪,饶是公主这样专横的人,也是觉得十分正常,就着金嬷嬷的话便低头思索起来。
“祖母许是怕我与父皇争吵,让金嬷嬷来劝阻的吧。”
公主的话音有些低落,楚念禾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由得赞叹起公主的随机应变来。
“公主说的是,但也不是,”金嬷嬷听了公主的话,倒是笑着说道:“具体的情况还是得由太后向公主阐明,太后那头也有些问题想要问公主,公主稍安勿躁,随着奴婢来吧。”
公主点了点头,一路再无话。
到了慈云殿的时候,整个殿外头的大院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东西配殿外头挂着的大红灯笼自不必说,就连下人房那边都摇曳着浅浅的烛光,看着很是亮堂。
此刻院子里只有少数几个宫女在走动,见了公主的面,无一不恭敬地低头见礼。公主的表情虽淡淡的,眼睛里却是带着善意地回应着这些宫女们,看得一旁的金嬷嬷也悄悄地点了点头。
她与公主接触
并不多,但一直知道公主是个骄傲跋扈的性子。她也因一辈子管着下人,最擅长瞧出人的本性,可如今接触起来,却是觉得公主眼中的柔善是装不出来的,自然是觉得十分满意。
金嬷嬷将公主和楚念禾带到了正殿门口,又瞧了瞧楚念禾,似在询问公主的意思。公主却是温柔地笑了笑道:“嬷嬷不必担心,念禾是跟在我身边许久的人了,我也从不瞒她的。”
“是,”金嬷嬷道:“公主信任的人,太后也自是信任的,那就请这位楚惠侍一同进殿吧。”
楚念禾略低身朝那金嬷嬷福了福,金嬷嬷见她长得乖巧漂亮,也不托大,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将她跟公主让进了殿里之后,金嬷嬷便一路去内殿里通报太后了。
不多时,金嬷嬷便扶着太后一路从内殿里走了出来。太后许是已经准备歇息了,身上只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云绣牡丹寝衣,虽样式简单,看着却很是华贵。只是一贯跟在她旁边的文公主此刻却不见踪影,许是因为要避嫌,所以并未露面吧。
“若寒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福康千岁,喜乐吉祥,”公主朝着太后跪了下来,轻声却镇定地说道。
太后已在凤头椅上坐定了,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公主和楚念禾二人,便吩咐道:“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起身吧。”
“
太后宽和,未怪罪若寒的不是,可若寒却不敢起来,”公主仍旧深深地跪着,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从前若寒年纪小,常常不来给太后请安,倒也算是懵懂无知,说得过去。可近两年若寒已经及笄,却还是久不来给太后请安,实属不尊不敬,请太后责罚若寒!”
公主言辞甚是恳切,没有半点阿谀奉承的意思,听得太后也略微有些动容。
“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如今也是事多繁忙,哀家自不会怪你,”太后沉默了良久,又说道:“如今前朝出了那档子事,哀家也很是头疼。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来,哀家也是无能为力的。”
“太后这话说的让若寒好生惭愧,”公主略略抬起了身子,眼圈已经红了:“听了方才金嬷嬷在父皇跟前说的话,就知道太后还是疼若寒的。只是若寒从前性子不好,也很少在太后面前尽孝,如今豁然想通了,太后却已未必肯领若寒的心意了……”
公主的话音刚落,太后便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示意金嬷嬷前去将公主扶了起来,跟着说道:“从前你母后在的时候,哀家与她也是淡淡的,倒也不是因为你。这后宫的繁文缛节太多,哀家老了,也实在不想置喙了。眼下皇帝既有了这难题,哀家是没什么好说的,若是让文儿出嫁,哀家自然是会
备一份嫁妆给她,好生地将她嫁出去。你同是哀家的孙女儿,在慈云殿这头,自然是跟文儿一样的待遇的。”
从前楚念禾刚入宫的时候,便结识了性子温柔纯善的文公主。听说这文公主的父亲是一名武将,母亲也十分擅长兵法治理,两人平日里就十分恩爱。可生下了文公主不久,这武将便被皇上派去了番外打仗了。时运不济,过了半个多月,战场上便传来了这武将战死的消息,文公主的母亲听说了这件事,心里承受不住,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而这家中的老人也只剩下武将年迈的祖母,对文公主的照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这事一出,当时还是个襁褓婴儿的文公主就相当于是成了孤儿,十分可怜。还是皇上在朝堂上重重嘉奖了文公主的父母,又特意去为她寻了能抚养她的人,文公主这才入了太后的慈云殿,成了太后身边最疼爱的小公主。
其实以文公主当时的家世和身份,得个郡主的称号就已经是十分尊贵的了。可太后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