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答案会让公主暴怒，楚念禾还是垂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禀公主——小觅的背后之人，是皇后。”

楚念禾将这两个字说出了口，公主却没有如她预期一般大发雷霆，而是沉默了许久，没有吭声。

她悄悄地抬起了头，便见着公主仿佛是定住了一样，愣愣地看着她在发呆。她有些担心，便又轻轻地唤了一句：“公主，您怎么了？”

“你说什么？”公主的声音并不大，却藏着十足十的愠怒：“竟然真的是皇后？”

看来，公主也是一早就猜测到了此人是谁。也难怪，这宫中之人，虽个个都自私想着自己的事，可唯独皇后，总是存着心思去针对旁人。公主第一时间想到了皇后，也是无可厚非的。

楚念禾点了点头，瞧着公主一双玉手攥得愈发的紧，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地上前了半步道：“公主，可千万别真的动怒了。”

“动怒，”公主朱唇微启，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光动怒，我还要将皇后这阴毒的心思一五一十地告诉父皇，告诉宫中所有的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皇后是连自己的继女都容不下的心思歹毒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倒要看看，父皇究竟是会

为我做主，还是继续容忍着那个贱人暗害我！”

说罢，公主立刻起了身，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斗篷便要出门去。楚念禾见状忙拦住了她，轻声劝说道：“公主！此事并没那么简单，还请您三思啊！”

“三思？”公主怒喝一声道：“事到如今，你竟还要我三思？楚念禾，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皇后的人？”

楚念禾知道公主在急怒之下说话会没了分寸，倒也没有生气。她用手抓着公主的胳膊，使了几分力道将公主推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又斩钉截铁地说道：“公主，念禾知道您生气，只是眼下，我们还没有等到将皇后一击而中的时机，若是现在就将此事暴露了出来，皇上未必会真的处置皇后，而皇后也知道我们警觉，恐怕下一次会生出更加阴毒的主意来啊！”

“你说父皇不会为我做主？”公主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不信，父皇从来都是最疼爱我的，他知道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他的枕边人亲手做的，我不信他会不管我！”

瞧着公主天真的面庞，楚念禾不由得也有些心疼。她当然知道公主对皇上一直以来的期许，可这期许若是落在了实际上，也许

只会让公主觉得伤心，再无其他了。

事到如今，楚念禾也不能在遮遮掩掩了。她瞧了瞧公主，还是毅然将狠话说出了口。

“公主，念禾知道您对皇上一直是十分敬佩爱重，皇上也十分疼爱您，可是您有没有想过，皇后如此与您屡屡起了龃龉，皇上仍旧容忍她，没有处置她，究竟是什么原因？”

公主瞧出楚念禾这话问的郑重，只得咬了咬嫣红的嘴唇，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父皇不过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纳继后罢了。”

“是，公主您说的很对，”楚念禾答道：“可是，就算不废后，皇上也可拿出皇家的威权来制服皇后，不是吗？”

楚念禾说的很明白，公主也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脸不肯承认的表情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其实不爱我？”

“不，”楚念禾摇了摇头，声音温柔轻缓地道：“皇上正如您预期的一样爱您，只是，他不光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君主，一个丈夫。当一个人的身份如此多重时，他要考虑的东西便会比普通人多了许多。如果因为自己的女儿就惩处了自己的妻子，他会如何被天下人诟病？如今皇后虽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害您，可到底也是没有得手

，说出去了，旁人也只会说皇后是一时糊涂。就算皇上当时暴怒，出于对皇后这个位置的尊重，和您并未真正受到危害这两桩因素，他即便当场治了皇后的罪，也不会治得很重，甚至会在一段时日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皇后的罪行抹去了。念禾还是那句话，皇上虽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丈夫。他若是对皇后无情，皇后是不可能坐上如今的宝座，也不可能这般恩宠不衰，到如今还这般有地位了。”

楚念禾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就算公主再怎么容易冲动，如今也没有了那份冲劲，坐在椅子上不吭声了。

瞧着公主面上露出的颓丧的表情，楚念禾也有些心疼。她知道公主没了亲生母亲，弟弟又被皇后害的去了边疆吃苦，如今这副暴躁性子也是这些年的事情练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公主对皇上期望很重，现下听了楚念禾的理论，她难免会升起一种孤苦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在楚念禾心头萦绕着，久久不肯散去的那种感觉。

楚念禾轻轻地跪坐下来，伏在了公主的膝边：“念禾知道公主心里苦，而公主心中的苦，也是念禾日日都在承受的。如今家母不在府中，念禾的亲弟弟也随

着太子殿下一道去了边疆，说起来，念禾在心里是同公主一样，十足十地恨着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