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快起身罢,”陈氏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声音和蔼地说道:“你如今在宫中做女官辛苦,就不必总把祖母挂在心上了。”
楚念禾笑眯眯地看着陈氏道:“无论念禾去到多远的地方,祖母在念禾心里总是第一位的,又谈何辛苦呢?如今念禾不能在祖母身旁尽孝,总是要劳烦弟弟妹妹们多多孝敬祖母了。”
她尽挑着老人爱说的听,自然是让陈氏笑得十分开怀。良久,陈氏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灰色月白长裙的楚乐妍道:“你大姐回来了,快去向她请安吧。”
楚念禾这才注意到正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处的楚乐妍,没想到她竟站在这般隐蔽的地方,穿的也甚是低调,实在与她从前花团锦簇的样子不同。若不是前次休沐的时候还见她颐指气使地在药铺撒泼,楚念禾几乎真的要相信她是转了性子了。
楚乐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朝着老夫人福了福,便迈着碎步走到了楚念禾的跟前,立刻便朝她跪了下去。
“大姐,从前的事情都是乐妍不好,”楚乐妍的眼泪一对一双地掉了下来:“在乡下的这些日子,乐妍无时无刻都在惦念着祖母和父亲,也时时刻刻都在心中忏悔我对大姐做下的那些事情。如今乐妍也不求着大姐的原谅,只求大姐不要再因着我做
过的事情而生气伤心,乐妍就知足了。”
楚乐妍这一番话说得声泪涕下,好不凄惨,听得坐在上头的陈氏都轻叹了口气,仿佛真心怜悯楚乐妍的样子。倒是仍在楚念禾身边站着的楚念依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对楚乐妍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让楚念禾都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屋子里的人,怕是都没一个几岁的孩子活的通透。
如今陈氏在那看着,楚念禾自然不能对楚乐妍不理睬,便一把拽着楚乐妍站了起来,笑着对她说道:“二妹这是做什么,好像我作为姐姐连自己的亲妹都容不下一样。”
楚乐妍跪着哭得凄惨,却没料到楚念禾会冷不防地这么拽她一下,面上便带着鼻涕眼泪地愣住了。楚念禾也没再理她,又朝着陈氏说道:“方才在门口的丫鬟已经说了是受祖母和二妹的命令来接我,我便知道二妹已经回来了。”
陈氏便点了点头道:“本想让徐妈妈去接你,但徐妈妈这几日染了风寒,春寒料峭,出去总是不便,乐妍便自告奋勇让一个小丫鬟去了。”
说罢,她又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楚乐妍道:“你也该好好教导身边伺候的丫鬟,怎的说话竟这般无礼,你大姐如今虽在宫中不常回府,但她是咱们楚府的嫡女,这尊贵怎可被一个丫鬟轻易拿来践踏。”
楚念禾等的就是陈氏这话,
也能明示一下自己的地位,否则她入宫久了,这府中的风向怕是又要变了。
“是,祖母,”楚乐妍的鼻涕和眼泪还糊在脸上,面上便又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是乐妍治下不严,现下大姐刚回来,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处罚这丫鬟,待得乐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定重重地惩处于她,以泄大姐心头之恨。”
楚乐妍从前从未这般低声下气过,如今这副样子,自然是让老夫人觉得是自己太过严苛了。她叹了口气,又从袖口中抽出一方帕子来,冲着楚乐妍挥了挥手道:“你过来吧。”
楚乐妍忙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朝着陈氏走了过去。陈氏将帕子递给她,语气有些心疼加嗔怪地道:“你虽去过乡下,也是咱们府里堂堂正正的二小姐,往后别再这般说跪就跪了。”
老夫人此番踩了楚乐妍的脸面,又亲手帮她拾起来,自然是让楚乐妍十分的感激。楚念禾当然知道这是陈氏一贯治下的手段,便也垂目在一旁候着,没再出声。
请过了安,离用午膳的时间也还早,陈氏便让大家都散去了。楚念禾牵着楚念依的手一路出了静澜阁,正想着方才楚乐妍说的话时,便听见楚念依在一旁小声地对她说道:“大姐姐,你可是被二姐姐的话给感动了?”
“没有,”楚念禾瞧了瞧楚念依仰着的小脸,笑着问她
道:“你现在在府中过得好吗?你娘亲可还好?”
楚念依听了她的话,脸上便露出几分不高兴的表情,像个小大人儿一般叹了口气道:“娘亲不好,自从周姨娘回来,父亲便不常来我们院子看望娘亲了,娘亲整日都是很失落的样子。”
自从与林氏聊过那一次,楚念禾便知道了她对父亲的情意实在很深,那周氏本就是豁得出去的,自然是什么争宠的手段都用得出来,如今夺了林氏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爱,也是无可厚非。
楚念禾轻叹了口气,蹲下来对着楚念依说道:“你娘亲心中一定很苦,你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着乖一点,不要让你娘亲操心,知道了吗?”
瞧着楚念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楚念禾心中也不由得一阵酸楚。从小就看着父亲母亲感情不和,也不知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就像当初小小的她和弟弟楚隐秦一样,对这样的事情总是觉得无能为力和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