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阮筝笑道,“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也别怕你阿姊不高兴,她们不喜欢这种东西,要不然,大母也不会便宜了你。”
卫瑾和卫珍确实对首饰不感兴趣。
比起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卫珍更喜欢和祖母一样的朱砂手串。
朱砂有着清心镇惊、安神明目的功效,好长一段时间里,卫珍都是戴着手串才能安然入睡。
听阮筝这样一说,卫琼才没有坐立不安,重新展露笑颜,嘻嘻道:“便宜了我,那我就不客气啦。”
阮筝揉了揉她白嫩嫩的脸蛋,语速轻柔而缓慢:“本来前两年就想给你,但那时你手围未定,戴着太大,总是不舒服的。”
“那,为什么现在给我呀?”卫琼脸上满是天真,“因为我长大了吗?”
“是啊。”
阮筝温柔地注视着孙女,上辈子这个时候,卫琼已经被定下与四皇子的亲事,只等年一过就出嫁。
而现在,只要她在一日,就不允许任何人操控孩子们的亲事。
“这镯子是按照阿蕴的手围打得,戴着是不是十分贴合?”
“嗯!”
“贴合便好。”阮筝温声细语道,“玉镯,和发钗、玉佩都是一样的东西,美丽高贵,不止有装扮的作用,还象征身份地位,有约束自身举止之意。”
“阿蕴是不是从未见过哪个士族郎君,亦或者高门贵女肆意奔跑?平日里,他们走路时发钗纹丝不动、腰间玉佩不作声响,那是因为出门在外,一举一动都代表家族颜面。倘若有一日他们仪态尽失,那便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说这些,卫琼可能是听不懂。
阮筝顿了顿,卫琼举起手腕道:“大母的意思,是要我佩戴玉镯时,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约束、规范自己。对吗?”
阮筝大为惊喜,“谁说我们阿蕴是小笨蛋?这不是很聪明吗?”
卫琼傲娇道:“我本来就不是小笨蛋!”
肯定是阿兄说她坏话!哼!
卫琼体会到了大母的良苦用心,决定回去就把这价值连城的白玉镯压箱底。
这么贵重,她还是不戴算了。
等她再长大一点,及笄之后,说不定就会变得和阿姊一样端庄沉稳、高贵大方。
到那时候,她和白玉镯就相得益彰啦。
阮筝丝毫不知道小孙女内心都在想些什么,看着外头天色亮的差不多,便唤人准备朝食。
等收拾一番,用过朝食,也差不多是入宫的时辰。
先前说过,圣上一直想为大皇子寻一门有力的亲事,然士族高门同气连枝,压根都不带分给高家人半个眼神的。
高琛没办法,只能求到了阮皇后面前。
成亲十多年,阮皇后一直未能生下储君,皇子之中,又属大皇子最为稳重能干,高琛想要立长子为太子,那也是理所应当。
他自知亏欠妻子,是以请阮皇后帮忙时许下承诺,保证就算来日大皇子成为储君,也依旧尊她为母。
可笑!
嫡母始终是嫡母,礼法上,阮皇后永远都压林贵妃一头。
别说大皇子还没有成为储君,就算有朝一日真的登基为帝,一个“孝”字压下去,他照样得对阮皇后恭恭敬敬。
否则,天下人的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是以高琛这点承诺压根没打动阮皇后半分。
要不是阮筝授意,她才不会大费周章举办这次赏菊宴,请各家大族的高门贵女入宫。
阮皇后出身高贵,请进宫做客的女郎自然也是个个出色,不论相貌才华,还是家世背景,都是最顶尖的。
阮筝带着几个孙女入宫时,赏菊宴还未开始。
颜女官领着她们到惊鸿殿,阮皇后正好整以暇地翻着几幅画。
范阳卢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
别说大皇子眼馋,这家世地位,就是她看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动啊。
“五娘,老夫人和几位娘子到了。”
“姑姑!”阮皇后起身相迎,身边的神光公主自然而然朝卫瑾走去。
“阿希。”
“公主。”
两人相视一笑。
阮皇后道:“神光,你带着大娘她们去偏殿坐坐,一会儿赏菊宴就开始了,不许乱走。”
神光公主道:“阿娘放心。”
孩子们退下。
阮筝看了眼画像,直截了当道:“圣上和大皇子看中哪家女郎了?”
提起这个,阮皇后面露轻蔑之色。
“圣上看中了琅琊王氏的十二娘,大皇子看上的是范阳卢氏的九娘。”
也难怪高琛喜欢长子,父子俩都是一脉相承的厚颜无耻!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想对士族贵女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