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没动手。

在想杀凤筠溯的那一刻,她脑海中多出了春雨她们的脸庞,一群人在她脑中闪过,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收敛情绪,说:“这世上总有些人,不怕死,也不怕得罪谁。”

北冥的言官出身清廉,几乎都是寒门子弟。他们从不畏强权,也不惧生死。只认准一个‘理’字。

可惜凤筠溯无能,重武轻文,对于那些言官来说,想拼死觐见,却没一个好的开端。

“督察院的人,许久没能用谏言约束过谁了吧?”

她微微侧头,眸光流转,“臣女想,他们也会愿意为了皇上出一份力,对吧?”

“你倒是会挑人。”

凤筠溯心中也跟着谋划起来,“确实,他们合适。”

他冰冷的声音酷似冬日寒潭,冷得让人汗毛直立。

也不知他口中说的这个‘合适’,是合适做这件事,还是合适做那个送死的人。

这阵子,温清芷除了忙活家中琐事之外,还关注了朝局动向。如今的北冥可谓是三方对立,世家一脉、袁家虽说是武将,却也向世家靠拢,做人家的傀儡。

剩下自然是摄政王凤筠霄和皇帝凤筠溯兄弟二人,明面上,二人之间关系微妙,谁也不知兄弟二人是否真的不和。

若说他们不和?

最近,凤筠霄事事都以凤筠溯为主。

说他们和睦?又各自一派。

或许,也是在混淆视听。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似乎掉落一根针都会被听得清清楚楚。

凤筠溯盯着温清芷,瞧着她娇艳略显稚嫩的脸蛋,在她眼中寻到慌乱,看着她逃避自己目光后,肆意笑了。

就算有仙人相助又如何?

到底是个小丫头,不管她表现得多么成熟,都无法改变她的内心。

温清芷故作慌乱模样,道:“若皇上无事,臣女先行告退。”

她今儿来找凤筠溯,不过是要同他说清楚,到时候不要拉偏架。自己会尽力给足他台阶,他下去就行。

他若是不下,自会有言官迫使他下。

以往,他还能用帝王威严压下去,这件事?

绝无可能!

只因温家的功绩,为北冥流血、流汗,全族尽灭!

若说这世上华友能够照亮他们心中阴暗的明星,便只有温家。

凤筠溯没说什么,朝她摆摆手。

温清芷起身拜别,出了勤政殿的门,笑眯眯的给了戴公公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戴公公一向不缺钱,但对于这五十两,格外看重。

将主仆二人送到宫门口,笑道:“温姑娘路上小心呢。”

“多谢公公。”

温清芷上了马车,随后嘴角垮了下去,染上寒霜。

来的时候不太平,证明那些人失败了。

聪明人自会晓得失败了便不能再动手的事,可她得抓住人家把柄啊!

故而…她安排了一场刺杀。

按她从前的性子,这种时候,得死了人才逼真。

可她这次却在快到约定地点之前,让春雨下去了。

她说想吃张记的桃花酥,让春雨去买。

看着春雨远去的背影,温清芷心中松了一口气。

“张郃,走吧。”

“是。”

张郃驾驶马车来到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叫五福街。

五福街上有许多铺子,大多数都是金银首饰、酒楼、青楼一类。最大的产业街,你能想到的好东西,都聚集在这一条街上。

选择这条街,是因为人多眼杂,她要将此事闹大。

至于会不会有人信,不重要啊~

人不是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完全可以指责那些人明知故犯,故意的。

“姑娘,要到地方了。”

张郃外面通知温清芷,温清芷‘嗯’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也不知张良有没有接到春雨。

她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恰好看到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门口客满为患,不少人都在等待进入。

她想,有时间要来尝尝,看醉仙楼的菜肴,是不是比李嫂好吃!

刹那间,张郃大喊一声:“姑娘小心,有刺客!”

几乎是在同时,一把锋利的长剑顺着她马车上挂着的那朵精致的小花刺穿进去,冰冷的剑尖划破温清芷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

她‘啊’的尖叫一声,从马车后面滚落在地,张郃顺势窜过去护住她,与歹人缠斗起来。

温清芷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袍子,她惊恐大喊:“救命呀!救命——”

两伙人都很卖力的表演,街上的人们也都疯喊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