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一张陌生的男子脸，渐渐显露而出。

姬梓昭早就想过，现在这样脸绝不是谢璟澜的真容，可是当她真的看见了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脸时，还是吃了一惊。

禹临皇族无丑男，这是禹临百姓都清楚的事情。

哪怕现在的皇上早已年过半百，但那张脸仍旧能窥探出曾经的精致和俊逸。

可是跟面前的这张脸比起来，说是黯淡失色也不为过。

姬梓昭以前就看过一句话，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当时她根本不相信，活生生的人会有如此天资，但是现在，坐在对面的男子却是完美验证了。

谢璟澜静默地喝着茶，任由姬梓昭细细打量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在茶水快要凉透前，微微仰首一饮而尽，白皙脖颈上滚动的喉结，跟那堪称鬼斧神工之作的侧脸相互辉映，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姬梓昭看着这张雌雄难辨的脸，忍不住暗忖，好在是生在了男儿身，若换成女儿，又不知要有多少帝王不早朝了。

“你看见这张脸，就看见了西戎大皇子……更确切的说，是现在西戎帝王的脸。”谢

璟澜放下茶盏，微垂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抗拒。

姬梓昭心中一凛。

她猜得没错，谢璟澜跟西戎帝王果然是亲兄弟。

姬梓昭捕捉到那眼底的抗拒，想来曾经的伤害对于谢璟澜来说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了，这种疼或许不会在撕心裂肺，但会永远刻骨铭心。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姬梓昭看着谢璟澜那张脸，实在想不到，这样一张倾城的脸下，怎么会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

“当初母后看见这张脸时，便是与你相同的表情。”

姬梓昭知道，谢璟澜口中的母后，定是那个她熟知的皇后娘娘。

因为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温暖。

“皇后娘娘是个好人，更是个称职的母亲。”姬梓昭是真的很佩服皇后娘娘，在明知道谢璟澜的身份后，仍旧能带到自己的身边细心养大。

这种慈爱，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谢璟澜似是没想到姬梓昭会忽然说到皇后娘娘，凝着黑雾一般的眸子露出了一丝浅浅的惊讶，半晌才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究竟叫什么。”

“我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谢璟澜微微挑眉，他

可并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她。

姬梓昭却道，“谢璟澜，禹临的四皇子，也是我未来的夫君。”

谢璟澜愕可下，随即哑然失笑，“我可以当做你这是在哄我开心？”

姬梓昭不予否认，“你开心就好。”

谢璟澜眼中的黑雾在这一瞬间全部飘散，是他忘记了，这丫头最为擅长的就是观察和洞悉，怕他心中的厌恶早就是落入了她的眼中，她说他叫谢璟澜，她说他是禹临四皇子，无不是在肯定着他的存在，他的价值。

原来，他还有存在的价值啊。

“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就是禹临的四皇子，西戎的质子早在那场大火之中死去，可我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母后，只是我没想到母后最后会将和小七一同收到凤仪宫。”谢璟澜也猜不透皇后娘娘的心思，但这些年皇后娘娘待他的心，他是清楚看见的，这也是他想要扶持小七上位的原因之一。

“如果皇上下令传召太医分派潼临，我会请求前往。”姬梓昭定了定心神道，她不着急，但不代表就是真的不上心。

既然给七皇子下毒的的是军中内鬼，必然不会让七皇子当场毙命。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个人，最好的下毒办法就是细水长流。

这也是姬梓昭在听闻七皇子中毒后，一直不着急的原因。

但眼下钟家老将军既然写信求助皇上，足以说明军医只能控制住七皇子的毒，但不能完全根治。

如今姬家所有的身家都压在了七皇子的身上，别说是姬梓昭只身前往潼临，就算是去鬼门关走上一圈，她也要把七皇子给拉回来。

谢璟澜看着姬梓昭那坚定的目光，无奈浅笑着。

现在的他可是西戎质子，可这丫头在明知道小七是被禹临军中西戎探子下毒后，还能够如此实心实意的跟他表明心意……

就真的不怕他才是暗中指使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胆量……

一般男子怕都是没有。

“你就不怕我从中作梗？”

“西戎质子会，但禹临四皇子不会。”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姬梓昭也没必要久留，起身往门口走了去。

在站定到门口时，她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再次开口道，“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你不违背国家道义，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是姬梓昭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