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跟着神威步入吉原,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仲之町主街,她觉得脚步越发沉重起来,虽然未曾觉得自己不同于其他人,然而这个世界的男男女女确实又与外面的人有着天差地别。
这里充斥着简单粗暴的金钱交易关系,男人以为自己花钱购买的是对女人的所有权,女人以为出卖的是自己的时间和无足轻重的行为。即便买卖双方认为的商品不是同一样东西,生意照样也能做。
“听说那位和夫是某位大人的宠妾,因为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所以被灭口了啊。”
“还没有确数呢,可不敢胡说。”
“嗨呀,大体上也就是那样啦。”
游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花街本就是流言四起的地方,如今各种社交平台的普及更是让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成倍增长。
除了各式小道消息,时兴风尚也是游女们的主要话题。
“今天锦鲤太夫游街涂的胭脂是珊瑚色,估计接下来要火一阵子了。”
“可是明月太夫涂的是裸粉色,我更喜欢那种素净一点的风格哎。”
鳞次栉比的茶屋和游女屋内,监督游女的遣手正在指导一些年轻的女孩子们。
“头再低点,脖子再露出来半寸,从这个角度来看,会更加和顺妩媚......对了,腰肢再软一些,客人会喜欢的。”
“记住,这种香膏抹在手腕内部或者是耳后,挥发会更为彻底,留香也会更为持久。”
“啧,这不得把那些男人迷死。”茉莉越听越觉得难受,看着众多青春貌美的女子受着奇奇怪怪的训导,她不觉感慨。
然而支持和保护这种制度是上面下达的命令,属于国家建设的政策,解放令出台没多久,吉原唯一的木门就换成了铁门,她突然搞不清楚这纸公文出台的意义了……牺牲女性的自由和尊严换取经济效益,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呵呵,我就对这种女人不感兴趣哦。”怕妻子误会自己,神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问知事以来就没少出入这些场所,不能说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只是他向来不屑搭理弱者,这类依靠男人傍生的女子显然入不了他的眼。
茉莉则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躲开了他伸向自己的手,抬腿兀自向吉原深处走去。她一点都不会因为神威说这种话而感动,相反的,越来越感到后怕——什么叫这种女人?自己不也是女人吗?那她又是哪种女人呢?与他手牵着手在吉原招摇过市,是要宣示所谓得到夜王的青眼相加?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匆忙结婚的决定是非常草率的,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朝前走下去。
“啊嘞?”神威吃惊地看着茉莉的背影。从昨天开始妻子就有意无意在和他闹别扭,他搞不明白,难道就因为自己弄疼她了吗?明明前天还是温柔可人的小女儿家姿态,转头就是无情不认人的模样,女人果然是喜怒无常的生物哪。
阿伏兔远远看见自家提督还有走在前面一脸嫌弃的提督夫人,胃就一阵犯疼,喂喂,哪有人会带自己老婆来逛花街的啊?
是的,他那个离谱的上司会。
真选组留下了一番队守在吉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在门上的栗发青年漫不经心地摘下了眼罩。
“哟,井伊桑你来了。”
“冲田先生,可以给我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死者是海棠和夫,年十八,原来是某位大人的相好,春雨的林檎对她一见钟情,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大前天晚上就自杀了。”
“和夫?”才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吉原的游女大致分为五个等级,第一等太夫,也就是花魁,然后是和夫、座敷持、部屋持还有局见世。”阿伏兔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道。
“嗯,阿伏兔,你很懂嘛。”神威拍着人的肩膀,露出了笑容。
“一直呆在这种地方,耳濡目染什么不懂?”
“也是。”神威朝妻子憨憨一笑。
茉莉倒是无语得很,她大概能领会神威的意思是想表明他不是个随便的人,但没必要,她自知丈夫不是好人,比起他人的性命之事,随不随便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喂?土方先生……是自杀啊,明白了,那我回去了。”冲田挂掉电话,望着湛蓝的天空无奈叹气,每次都派他来这种烟花之地,还遇上了女友的哥哥,土方那混蛋!
“唉,结果出来了,那女人确实是自杀,那个谁,嫌疑人身份撤销了,说起来她可比底层的局见世过得要好多了,有华服美食,还有专人侍奉,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给我住口。”
月咏带着几位百华的人出现,一位双手被捆绑在身后的高大少年被推向前,他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眼神清澈明亮,浑身都是伤口,衣服裂开的地方鲜血淋漓,似是受了不少拷问虐待。
真相简单明了,冲田也懒得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