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不好看？还是不够聪明？”

“不是指这个，除了独身和丧偶，我拒绝离异这种状态。”比起茉莉，更慌的其实是神威，他奢望的太多，结果令他喜出望外，过程就不尽如人意了。

“哎？”

“抱歉哪，家教有点严，跟我结婚可是不能离婚的哟。”怎么说呢？招惹他就别想轻易逃离了，尤其是这种送上门的猎物。

茉莉感觉到了可怕之处。也就是说，除非她死，否则不能摆脱夫妻之间的契约关系。那个混蛋曾口出狂言，女人就是要依赖男人，宿命是生下强大的后代，总之，都是很危险的想法……

“那当我没说。”她退缩了。

“嘛，现在可是你在寻求我帮助的时候吧。”神威提醒她道。

“没错，提督先生。”

“而且我只是和你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没有关系吗？”

“唔……”

“按照你的说法，神乐和那个警察彼此相爱可以在一起，那我们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居然可以跳过恋爱阶段直接步入婚姻殿堂吗？”

茉莉语塞，这家伙，不但头脑清晰，而且不是一般的记仇啊。

神威倒很不情愿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利用。

“纯粹是利益关系也可以，不过，我帮你，你要拿什么作为交换？吉原的事情还没谈妥，就急着进行下一项议程了么？”

握紧了拳头，茉莉清楚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筹码，万事俱备，唯独忽视了自身的重量，就像画画的时候总会遗漏一小块忘记上色，她总是会忽略关键要素。

这该死的粗心大意。

“你说的对，我都不具备和你谈条件的资格。”她小声地嗫嚅道，“要不我们还是聊聊吉原的事吧？”

神威冷下脸变得沉默不语，他才不是想听她说这个，既然开始寻求旁人的帮助了，就意味着她可能也会去找别人，总觉得心里很不爽。

“好了，我知道了……”眼底掩藏不住哀伤，穿着病服的她显得格外瘦弱，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茉莉捂着脸，耳朵早已经红透，“很感谢你来看我，提督先生，你走吧，还有，起码今天，不要去打扰妹妹的恋爱。”

“好。”

正如他无数次悄无声息地到来，这回同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雨早就停了，路灯发出薄弱的光，模糊的边缘打上了温柔的光晕，透过沾满雨滴的玻璃窗，折射出数点光亮，像是散落的星星，朦胧又美丽。

茉莉驻足看着玻璃窗外的夜景，五楼的高度，和平时的视野完全不一样，远处的街道车灯连成几条夺目的项链，轻轻为她戴上。

为什么偏偏是神威呢？还是那样不管不顾地莽了上去。

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权力是一种有目的支配他人的力量，最简单体现的方式就是行使暴力。在人类历史相当漫长的岁月里，暴力一直起着主导作用，无论是在攫取财富还是扩大权力时都是如此。随着时间推移，财富日益增加权力的筹码，它也渐渐成为权力、地位的象征。过去之所以无法成为控制社会的主要工具，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不在系统内。

而今天情况有了巨大的改变——高质量的权力则来源于知识，同时暴力并未消失，它升华为了法律，这种改变是伴随着金钱成为控制社会的主要手段而形成的。可以说，当下权力是由暴力、财富和知识三者构成的。

她拥有一小部分财富和知识，那就找到一个集暴力、财富、知识于一身的人吧。

而神威就是这样正好的人选，有夜兔之血，坐拥巨大财富，实践知识丰富，且游离于地球的规则之外，不受任何约束。

可惜他选择了拒绝。

茉莉钻回被窝，抬头盯着天花板发呆。方才的冲动之举现在想来都不敢相信，素日里崇尚婚恋自由的她居然把婚姻当作一桩交易，不仅物化自己还去寻求男人的庇护，还是一个天人，也是够了。

这么说，她是真的堕落了……总觉得很悲哀，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变化，还因为这个糟心的世界。

突然就想起了童年时期。

有小气但是善良的哥哥、严厉又可爱的父亲，还有不厌其烦教导她的老师，她没少逃课打架，因此父亲下令不准她习武；她故意把所有的供品团子都咬了一口，然后被罚去神社打扫厕所；长辈们本想把她培养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结果技能点点到了烹饪上……

哈哈哈，总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愚蠢又幸福。

然而，彦根藩的和煦微风，终究抵挡不住命运席卷而来的朔风寒雪。

女童手中握着的竹蜻蜓、河边春柳的婆娑绿影、午后暖阳下的欢声笑语……随着大家相伴度过的时光，一齐消失不见了。

“到底该怎么做呢？”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