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开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瞧祁雁知那副疲惫伤心的模样,当即明白了众人有意瞒着她,却被自己抖出来了。
他顿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
祁雁知忍不住起身,脚步踉跄,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先生方才说的祭奠阿迫?”
“不是。”封湛连忙上前揽过祁雁知的双肩,故作镇定道:“史先生舟车劳顿,难免口误,你听错了!方才不是说休息吗?本将军陪你!”
祁雁知猛地反握住封湛的手臂,咽了咽口水,原本收回去的泪水又冒了出来,定定的问道:“阿迫呢?”
复又转头看向林末,“祁奚呢?”
史记不禁感叹自己今日来得真不是时候,伤了人家一次又一次。
愧疚之下,他直接背过身去,选择沉默不语。
祁雁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失力滑落,鼻子皱了皱,无声落泪,“你带我去看看。”
边说着边抬头,美眸含水,哽咽道:“我都还没救”
封湛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祁雁知,阿迫的身体已经凉了。”
“当时我祖母尚有一口气在,你都还得借助筝贵妃的虫蛊引路将九转丸送进去,何况是已经凉透了的人。”
祁雁知的美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恰好此时有下人来报已经将灵堂布置完毕。
祁雁知咽了咽口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封湛呵道:“现在带我去!”
俩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短暂的接触,互不退让。
林末不由得上前,握住祁雁知的肩膀,宽慰道:“雁儿,你给阿凌手术了一晚上,现如今阿凌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郑迫的我们就不去了,好吗?”
“我为什么不能去?”祁雁知眨了眨泪眼,苦涩难言道:“他是我院里的人,如今他尸骨就在外面我想去领回来有错吗?”
复又重新看向封湛,红唇蠕动:“是你把
他给我的。”
封湛的眸光微闪,眼底下的情绪翻涌着,“我可以带你去。但是祁雁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希望你撑得住。”
祁雁知没有说话,只是含泪望向门外的大雪,明明才晨起,却感觉天空都是黑的。
她心里是不相信郑迫已经死了,明明是最受保护,最为善良纯真之人,怎么可能就那么了结了?
如若岭山会让他丧命,依照封湛爱护他的程度,怎么可能让他就那么丢了性命?
祁雁知心中的那根弦紧绷着,若不亲眼看到一切,她绝不相信。
林末为其披上白色狐裘披风,笑了笑:“我们在家等你。”
祁雁知抿了抿红唇,压抑着满腔的苦涩,朝她点了点头。
正月十二,还有三天就是上元节。
王都城有盛大的上元庙会,届时城内城外的寺庙都会搭建粥棚布施。
祁雁知记得,郑迫说他想包下一整个西街老记灯笼铺,到时让祁樱、祁凌与祁奚人手十个。
可如今,她抬头看到的却是疯狂飘落的白雪与满府的白灯笼。
祁雁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紧了紧披风,不一会,肉眼中前方的道路就变得异常朦胧。
“祁雁知。”
一只大掌自身后拢住了她,祁雁知没有回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封湛低声道:“雪天路滑,你没有体力,我扶你。”
祁雁知情绪低落,没有理会。
俩人一路从欢颜院走到了正堂。
从堂外的大门开始,下人们有序的站向两侧,紧接着跪地。
祁雁知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懵的。
挽联,祭幛,香案,蜡烛。
时间仓促,应着封湛的要求,便没有一点祭物的踪影。
紧接着她看到了郑令,左岭,林总管以及身上缠着绷带,拄着拐杖的李勇。
祁雁知的呼吸顿了顿,难得被这肃穆的场景吓到了,止步不前。
那一瞬间,整颗心都是凉的。
香桌上的两盏长明灯迎着寒风却不见有丝毫
要灭的迹象。
祁雁知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正中央的两个灵柩上面,脚步顿时变得很急。
“祁雁知!”
屋内的几人听到声响,低着头挪动身子变了个方向跪着,不声不响。
封湛急忙跟上她的步伐,见她在郑迫的棺前停下,呼吸也跟着顿住了。
祁雁知瞳孔猛地放大。
郑迫身上的伤和衣服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可脸上的刀疤却久久印在了上面,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两个眼皮沉沉的闭着,其中一个眼皮上还留有一个划痕。
“郑迫。”祁雁知忍不住颤着声低喃的一句,五指颤抖着想摸向他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