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贵客过多,本就不大的清宁寺难以一次性承受这么多人,宋语作为大将军府的嫡女,还是分了一间偏房。
虽然没有府邸豪华,但是比在外扎营的护卫要好得多。
夜幕低垂,山间的寒气悄然侵袭,带着几分秋夜的凉意,房内的炉火已经升起,
冬雨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番柿幼苗,她细心地将幼苗盆放置于炉火旁,一个既不远也不近的微妙位置,
那里既能享受到炉火的温柔呵护,又不会遭受丝毫的灼伤。
只两三天的时间,番柿的叶片变得茂密,茎变得粗壮,颜色加深后,甚至还长出了细细密密的绒毛。
宋语叹了一口气,本不准备带幼苗上来,可惜放在家里实在不放心。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护卫侧身在门外询问:“小姐,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冬雨停下手里的活,打开门,护卫恭敬地呈上一个镂空的玲珑手炉,温度正好,冬雨轻声询问,
“有说是何人送来?”
护卫脸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见冬雨接过手炉,又递上来一件披风,上面白毛无瑕,算得上是一件珍品。
“是武安侯安庆世子来了,他说这是……九少专门吩咐为小姐送来,具体名字世子支支吾吾,只说小姐知道。”
“好的,你下去吧。”
护卫恭敬地离开,冬雨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小姐身边,满脸惊喜地说道:
“小姐,是安公子送来的!他怕您在山上受凉,专门送了手炉和狐裘呢!”
安九?
宋语捧着手里毛茸茸,软乎乎的狐裘披风,虽然哥哥也经常捕猎给她做斗篷,但是这一件,她心里莫名有些羞涩。
静谧的山林里,隐隐约约不知何人在抚琴。
而她心里暗忖,
或许……他不做上门女婿也可以。
……
小姐在房里安顿好后,
明景趁着夜色掩护,他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黑豹,悄无声息地从护卫队伍中抽离。
灵巧的身姿在树木中穿梭,混着黑夜,只留下几道模糊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忽隐忽现。
直到寺庙幽深的后院,这里杂草丛生,粗壮的树木高耸入云,枝叶交错之间,沿着一条半隐半现的小径,再往前几步,一栋小木屋映入眼帘。
木屋前,几亩薄田在月光的轻抚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而右侧的石凳上,一盏灯笼孤零零地挂着,昏黄的光芒在风中摇曳。
一位散发男子正坐在石凳旁,手指轻拨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泉水般流淌而出,他青蓝色长袖随风起舞,与周围的山风共鸣,发出铮铮之声。
明景见到此景,叹了一口气,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反而是抱拳行礼:
“二皇子殿下。”
这位深夜抚琴的便是隐居清宁寺的二皇子。
琴声戛然而止,
他面色淡然,看向明景:“今天本以为你会如往常一样白天过来。”
明景脸色不变,他没有刚刚的恭敬,反而向前两步,如同好友一般,随意地坐在另一个石凳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酒杯,知道二皇子不喝酒,便自行独饮。
“白日里山里的热闹,二皇子莫不是没有见到?”
二皇子皱眉,他虽然隐居,但是对于贵女上山点香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平常的点香寺庙不会选在清宁寺,这事情是谁的主意,不言而喻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从容不迫地打量着明景:“你这一身倒是有些稀奇。”
因为上山匆忙,明景出了护卫队,衣服都没有换,便来了二皇子所在的西房。
“这是混入了哪家队伍里进的山?”
二皇子虽然对凡尘不顾,不知道是谁家的标志,但是护卫服还是比较打眼,
太平教虽然现在刚刚发展,在自己和父皇的默许下,也算是蓬勃发展,出乎意料的是,明景作为教主,不是跟着教众上山,而是混入了护卫队伍。
不知是哪家贵女让明景上了心。
明景笑了笑,没有吱声,想起宋语,他神色有些惺忪,可能是酒下肚两杯,心绪也泛起了波澜。
但此时只能收拾好心情,沉声说道:
“二皇子殿下,现在局势大变,恐怕没有多少在山上清闲的日子了。”
他轻拨琴弦,发出铮的一声。
“景何出此言。”
“三皇子疯了,”明景眼睛微眯,似乎带着锐利的光芒,
“过去半月里,暗地里养私兵,接频繁触清贵府邸,甚至还来太平教买凶绑架,这……不是一个没有念想的皇子应该做的事情。”
明景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二皇子他虽然不恋红尘,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手停了一下,眼里露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