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周围只有花灯的光芒和水光泠泠，文清羽没有看见陆雪染，她拉着自己的妹妹欢快跑到了河边，看着顺流而下的花灯，脸上是小孩子一样的神色：“清媛，你说这些花灯会漂到哪里?”

文清羽望着这些随水溜走的花灯怅然若失，她觉得自己仿佛也是一盏花灯，顺着水流一点点离开，不知道要去何方。

文清媛没有听出姐姐的惆怅，只是趴在一旁的石头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鼓着小脸道：“是不是流到城外那条河里面?去年我跟大哥出城，看见河边好多燃尽的花灯，肯定是城里飘出去的!”

她天真烂漫的神情让人觉得周围都柔和起来，文清羽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应该是漂到外

面去了。”

花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文清媛赶紧把自己手中的花灯中的灯芯点燃，蹲在河边小心翼翼将花灯放入水中，一双杏眼笑呵呵的盯着花灯流走，直到到了河流拐弯的地方，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转过身来望着文清羽：“长姐，你怎么不放呀？一会儿人多了我们的花灯就会被挤到后面去了，就漂不远了！”

她有些急切，小时候府里的麽麼说过，花灯飘得远就能嫁的远，文清羽的花灯一直都是漂的最远的，果然嫁给了温婆城的城主，文清媛觉得麽麼说的很有道理。

文清羽也笑了笑，将手中的花灯点燃，顺着河水放了下去。

昏黄的一点灯光在黑夜中仿佛小小的萤火虫，看的并不真切，

只能依稀望着它见见远了，最后消失不见。

她目光里多了几分忧郁，想起文殊灵不愿意收嫁妆单，便觉得无望。也许他还是没法接受自己吧。文清羽颓然的想着。

温婆城的城主确实俊秀，而且年轻有为，说到底还是她高攀了。文清羽开解自己道。

花灯漂远，她也如释重负的起身，一转眼，便看见对岸的凉亭中有两个身影正对着河面。

文清羽目光闪烁，眼神瞬间被吸引，她转过头不想注意亭中的身影，可是怎么也忍不住，很快又望了过去。

亭中，文殊灵和罗汉面对面坐着，文殊灵手中捻着一只刚买来的花灯，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灯，有些出神。

温婆城没有中

元节，所以他也从未见过花灯，看见京城里人人都忙着放花灯，他也来到了河边。

用来寄托思念?送给逝去的人?文殊灵勾起唇角，逝去的人会入地府，作恶会沦为牲畜，善人继续轮回，哪里会收到什么花灯。

况且他也没有怀念的人。文殊灵眸子暗淡了几分，随手将花灯放在石桌上，眼神也冰冷的如同冬雪。

他不知道的是，方才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文清羽看在眼里，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目光，文清羽想起文殊灵的父亲还有他的兄弟，不禁替文殊灵感到悲伤。

她看着文殊灵瓷白如同佛像的面庞，还有微微蹙着的眉，不禁心跳加速，脸也很快红了起来，心中默念道，这就是她以后的夫君，虽然温

婆城离京城很远，但似乎这个夫君要胜过许多人，她很喜欢。

爱意无声蔓延开来，文清羽心中也对文殊灵有了好感，甚至开始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而坐在对岸的文殊灵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注视自己，他血红的眸子锐利一撇，望向不远处的人群，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的他又环视周边起来。

察觉到文殊灵探究的目光，文清羽立刻转过身去，拉着坐在石头上看花灯的文清媛就往回走。

文清媛看的正入神，不禁嘟囔着嘴疑惑道：“长姐，怎么了，花灯还没看完呢，刚才有个小兔子的花灯特别好看。”

文清羽慌张的拉着她走向远处的石桥，黑暗中她的脸已经通红发烫，心中也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