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如蛇形的队伍蜿蜒而出,直至天边,前头三人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送行的人也各自散了,陆雪染站在城门口,阮锦华身姿笔挺站在门口如同旗帜,心中早已波涛汹涌,陆续而眼眶也酸涩起来。
默默良久,二人才转身回了丞相府。
府中冷寂彻骨,除了鸟鸣和风声什么也没有,只有柳氏的葳蕤轩中有些声响,她正在训斥绿袖。
“让你去问相爷的事,你倒好,自己能耐了,越过我这个主子攀上别家主子去了,好,你若是想走我便放你回去,不知道你那个表哥会不会要一个被丞相府赶出去的人!”柳氏房中除了绿袖再无可用之人,她心中焦急,反倒吓起绿
袖来。
柳氏身子好了些,却也只能卧床,房间的门窗用油纸封的严严实实的,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绿袖跪在青石板上,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夫人,求您饶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在府中这些年尽心伺候,从没有做过错事,还请夫人看在这份上放我回去吧。”
才得了陆雪染的话的绿袖心中欢喜,在房中正收拾细软,便被柳氏叫到房里一顿恫吓,她哪里还能忍得住,眼泪滚滚落下。
柳氏掉稍眉一挑,知道有机可趁:“你若是好好听话,我当然不会亏待你,如今我身子不好,不能伺候相爷,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奴婢愿意,只要夫人让奴婢回去,奴婢
什么都愿意!”绿袖擦了两把眼泪抬头乞求着。
柳氏勾起唇角:“那你就替我服侍相爷,直到我身体痊愈。”
她低声说着,带着笑意的面庞如同恶魔:“你在府里多年也不过是个下人,若是被相爷收了房,你也算半个主子,不比你嫁给山野村夫强?”
她循循善诱。
绿袖错愕的望着柳氏,瘫倒在地上,冰凉的地砖冷的她回过神来,她爬上前来抓着柳氏的被角:“夫人,我只是个下人,只求出了府能回家侍奉双亲,其他都无所求了。”
藕粉色的被面绣着水红的牡丹花,被这么一扯滑落几分,刚好到地面上。
柳氏拂开绿袖的手,面目狰狞:“你可想好了
,丞相府外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绿袖红肿的眼睛露出一丝期待,不住点头:“我只求同父母一起,求夫人成全。”
软硬不吃的绿袖是铁了心要出去,柳氏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扶起她:“绿袖,我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既然你心意已决便去吧,这些年你的忠心我都知道,秦妈妈,去把我进府时戴的那根金丝镶红玛瑙的簪子取来。”
一直站在帷帐后目睹一切的秦妈妈立刻去了后方,微胖的身躯灵活找出簪子,递给了柳氏:“夫人,簪子。”
金丝累成的花瓣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玛瑙熠熠生辉,不说这颗玛瑙,仅是簪子就要不少银子,绿袖偷偷
看了两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柳氏伸手,轻柔将簪子插在绿袖乌黑如油的发间,脸上是和蔼宽厚的笑:“这簪子送给你当嫁妆,也好让你有个依靠。”
绿袖只觉得发间冰冰凉凉的,她伸手摸了摸簪子,边说话边要拿下来:“夫人,这簪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柳氏压着她的手,点头微笑:“你就收下吧,去整理行李,明日秦妈妈亲自送你出府。”
绿袖这才收下了发簪,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殿内烛火摇曳,柳氏坐在床榻间神色半明半暗,脸上是慈祥的笑,眼底却一片肃杀之气:“去告诉管家,我房中失窃,相爷亲自做的发簪丢了,一定要捉拿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