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的花儿已经很成样子，陆雪染这才满意的起身，走到黄铜水盆前，便洗手边询问道：“六皇子是一个前来的？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这倒是提醒了琥珀，她仔细回想一番后才笃定道：“是一个人来的，好像带了些茶叶来，说是江南上供的新茶，让相爷品尝。”

不愧是何云庭，心思比玲珑还多几窍。

只带了茶叶来，说是来求亲，实则是来探探口风，若是陆家不答应，对外只说是来拜年，也免得落人口舌，何云庭这点聪明要是放在朝政上，他也未必会输得那么难看。

“相爷似乎很高兴，派了人去老太太屋里，现下还没回来。”琥珀

想起回来时撞见的小厮，支支吾吾道。

陆雪染端起一旁冷掉的茶水抿了一口，起身道：“大年初一怎么能不给祖母拜年，走，我们去看看祖母。”

琥珀闻言立刻去找袍子，今日年初一，府里小姐们为了图个喜庆，都会穿上大红的衣服，她记得陆雪染今年的新衣服也是大红色的，便找出来递给陆雪染：“大小姐，这个。”

陆雪染回眸，琥珀手中大红的坎肩配着大红的大氅，实在喜庆到了极致。只是她不喜欢。

“把那件天青色的袄子拿来。”她站在地龙前，温暖的炉火炙烤她冰凉的手掌，从掌心一直暖到指尖。

换好衣服后，二人便朝

老夫人院里去了。

刚到门口，就听见阮锦华压低了几分带着怒气的声音：“母亲，我敬重你才和你说这样一番话，雪染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让她去跳火坑!”

屋中一片寂静。

陆雪染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不知道母亲也在，孙女来给祖母，母亲拜年。”她侧身行了个礼。

阮锦华见了她急忙伸手拉着她，脸上的怒气也转为笑意：“外头冷，来暖一暖。”她望了一眼旁边的丫鬟，示意倒些热茶来。

茶水蒸汽缓缓晕散开来，满屋子都是茶叶的清香。

陆老夫人看着低头抿茶的陆雪染，思量再三开口道：“雪

染，你过来。”她面上慈祥，不像是吩咐，只是询问，“景王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如今六皇子也有意求娶你，不知道你怎么想?”

向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有这样询问自己的。

阮锦华也是心悬着，看着陆雪染不知道她如何回答。

陆雪染放下茶杯，怡怡然走到老太太面前，眼神坚定，一字一顿道：“祖母，雪染无意帝王家，只想常伴母亲身侧。”她委婉的拒绝了。

陆老夫人拧眉，脸上的皱纹也并拢在一起，她嘴角颤了颤，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放弃了。

她这些日子算是看明白了，陆雪染看似是个好

说话的，实则她做的决定万不会悔改，是个最倔强的。

“也罢，那我便让人去告诉你父亲，也省的多费口舌。”陆老太太对着一旁的孙妈妈招了招手，随即在她耳边耳语一番。孙妈妈连连点头，很快便朝外面走去。

房中一时间寂静下来，陆雪染又回到座位上，神色自若的品茶，丝毫没有影响。

陆老夫人也是讳莫如深的样子，许久不言语，几人安静坐着。

未几，外面一阵喧闹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很快就到了门口，正是柳氏和陆雨知。

这才几日不见，柳氏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开始显怀，她脸上也多了几分慈母的柔情，不似以往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