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推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溢了出来,熏得几人皱了眉头。
抬手在鼻前挥了挥,叶尘抬脚走了进去,查看了一圈,才出来回禀:“主子,可以进去了。”
宫辰渊终于松开了白沄婳的手,声音轻柔:“去吧。”
白沄婳委实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但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只想确认神医的情况。
一进去,就看到房间里摆了很多木架子,每个架子上摆满了木箱,箱子被翻得凌乱不堪,箱子里面装的草药散落出来,草药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若是没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其实也不难闻。
“那里。”
神医指着一个架子后面,示意白沄婳过去看。
白沄婳绕了过去,然后,神医满身是血的尸体出现在她的眼前。
方才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扑了过去:“杨叔叔……”
虽然神医的鬼魂就站在她的面前,可她还是不死心一般,又是探气息,又查脉搏,一番检查之后,才逼着自己相信了事实。
她很想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杀了神医。
可只有她能看见神医的鬼魂,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抓去烧死的。
白沄婳越哭越厉害,她只觉得心痛难忍,悲伤同山洪爆发,一瞬之间就将她淹没了。
换做是白岩书去世,她都不会这样伤心。
她不知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上一辈子,直到她死之前,神医都还活得好好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就算重活一世,她也护不住所有人?
老天就非得要一些人死吗?
她捂着疼痛得难以呼吸的心口,苦苦思虑。
好像自从她去救璃王,改变了璃王命悬一线的事实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与前生不一样,变得出乎她的意料了。
退婚,赐婚……乃至神医的死,每一件前生都没有发生过。
她懊恼极了,双手用力地一下一下打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如果她没有去救璃王,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可惜,世上从没有如果。
谁也不知换一个做法,事情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走法?
熙越一直寸步不离跟着小姐,自然也看到了神医那被砍了好多刀,流了好多血的尸体,吓得惊叫出声,下一刻就泪眼婆娑,捂着脸哭得涕泗横流。
“神医先生,到底是哪个混蛋杀了您?我要怎么帮您报仇啊?”
她哭得比小姐还厉害,那一条帕子都快要兜不住她的眼泪了。
哭着哭着,然后她就瞧见小姐在打自己的脑袋,顿时什么都顾不得,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小姐。
自幼就陪着小姐一同长大,她又岂会不知神医对小姐来说有多重要,她拿蜜饯哄小姐喝药,也还是从神医那里学来的呢。
神医还告诉过她小姐爱吃哪几种味道的蜜饯,给小姐熬的药里能多添甘草的就尽量多添一点,若是小姐吃了蜜饯还闹脾气嫌苦不肯喝药,就去城南的云来酒楼给小姐买两盒点心,小姐吃了定会欢喜的,这些事情就连夫人都不知道。
忍了又忍,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难过,她的年纪比小姐还小两岁,神医对她也和对小姐一样好。
练武受伤时,神医先生会亲自给她上药,会给她吃小姐那样的蜜饯,会给她讲外面世界的趣事,给小姐带稀奇玩意的时候,也有她的一份。
除了小姐,神医先生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所以,此时此刻,也唯有她最能理解小姐的心情。
熙越紧咬双唇,吸溜着鼻涕,深呼吸良久才缓过来,忍下伤心开口安慰小姐。
“小姐,您要节哀啊,神医先生也不希望见到您这样子。”
一旁站着的神医听了直点头,还是小熙越了解他啊。
瞅了一眼自己的尸身,他倒是看得开,毕竟行医多年,已经见惯了生死。
只是,这一次死的是他自己罢了。
相处这么多年,神医又岂会看不出白沄婳有多伤心多难过。
他往前两步与白沄婳并肩蹲下,抬手想拍一下她的肩膀,却又想起自己已经是一个亡魂,应当是触碰不到她的,便又捏捏手收了回来。
“婳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一些,谁没有死去的那一日呢,我不过是死早一点罢了,不值得哭成这个样子,来,听叔的话,笑一个。”
白沄婳止了哭声,吸了吸鼻子偏头看他,有些怔愣。
一个已死之人,蹲在旁边,安慰活着的人不要为了他的死而难过,要看开一些。
这感觉就很奇妙。
神医见她终于不哭了,不禁也弯了弯唇角。
“对嘛,婳丫头还是笑起来才好看啊,不过事情紧急,我也不知我还能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