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在秋婵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厢房,一出门就看见荣安王负手而立,身后跟着诸多侍卫,前面开道的小厮骂骂咧咧。
闻声赶来的王全睿夫人面色不悦,王显辉与许毅等人也站在她身边,丫鬟小厮隔在他们身前,挡住了荣安王一行人的路。
双方对峙不下,方紫岚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见她出来王夫人赶忙迎了上去,“好孩子,你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多谢夫人关心。”方紫岚娇娇弱弱地行了一礼,却是连站都站不稳,全靠秋婵搀扶才不至于摔倒。
见状王夫人也顺势扶住了方紫岚的手臂,这才发觉她身上热度不同寻常,忍不住惊呼一声,“你这是发烧了?”
荣安王不屑一顾,随口点了身旁之人,“你,去为方三小姐诊脉。”
被点到的大夫应了声是,然而还不待靠近,就听秋婵厉喝道:“你做什么?温先生才为我家小姐施过针……”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荣安王的侍卫一把拽过去扣住了。方紫岚没了她的搀扶,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
那大夫上前抓住方紫岚的手腕,凝神诊断了一番,猛地变了脸色,“这……”
温崖和阿宛随后而至,“蔡成大夫可诊出什么来了?”
被温崖一语叫出名姓,蔡成额上冒出了冷汗,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一直观望的荣安王没了耐心,他旁边小厮心领神会,吼了一句,“有话就说,犹犹豫豫什么!”
“这……方三小姐气血两亏,只怕年岁不永。”蔡成心中怕得不行,闭眼跺脚道:“纵然能熬过今年冬日,怕是也难过三十之数。”
“你胡说什么!”秋婵当场红了眼,扑腾着要冲出去和蔡成拼命。
方紫岚不敢置信地盯着蔡成,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会……”她眼中的绝望不似作伪,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唏嘘。
荣安王的侍卫一时松了力道,秋婵竭力挣脱,跑到了方紫岚身边,“小姐……”
方紫岚在秋婵的搀扶下费力地站起了身,盈盈泪光难掩坚定的神情,“多谢蔡大夫告知实情。”
“方三小姐,实在是对不住……”蔡成面上挂不住,方紫岚却蓦然平静了许多,“你既唤我方三小姐,便该知道我是相府方家之女。我虽柔弱不能自理,但也不是三言两语能恐吓之辈。”
蔡成赶忙摆手道:“方三小姐,在下并非恐吓,只是你的身体,确是油尽灯枯之态……”
“那又如何?”方紫岚截住了他后面的话,声音微微颤抖,却仍一字一句道:“尽人事,听天命。我能活到几时,谁说都不作数。”
人群之中的莫涵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抬起了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看似娇弱的方三小姐,与他的岚姐像是重合在了一起,仿佛从未离开过。
方紫岚对上了莫涵的视线,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彼此已是心照不宣,然后她行了一礼,庄容正色道:“今日花开甚好,奈何我疲累得很,便不在此打扰诸位雅兴了。”
她说罢便向王夫人告了辞,一一和在场诸位行了礼,然而礼还未尽,人已支撑不住,再次倒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终于被送回了相府。
方紫岚走到欧阳梓柔身边,一礼道:“启禀陛下,欧阳小姐改良弓弩之时,我虽未全程参与,但也能看出她的天赋和用心。若是兵工坊交到她手中,大京军备可期。臣身为护国守土之将,也可安心了。”
“越国公如此说……”李晟轩甫一开口,就被方才谏言的御史大夫打断了,“陛下!”
那御史大夫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地磕了一个头,“陛下,事关大京军备,切不可儿戏……”
“儿戏?”李晟轩截住了他话头,冷哼一声道:“孙御史,你莫要以为自己一把年纪,便可在朕面前倚老卖老了。若是你如此冥顽不灵言辞糊涂,朕允你即刻辞去御史一职,回乡养老。”
孙御史愣了愣,旁边的苏昀似是终于回了神,快步走了出来,“启禀陛下,孙御史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也是常事。他……”
苏昀求情的话说了一半,就见李晟轩扬手道:“看在孙御史及御史台上下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朕卖你们一个面子,也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好让欧阳小姐名正言顺地接管兵工坊。”
苏昀微微皱眉,“陛下的意思是……”
“朕适才便已说了,军备一事武将最有发言权。既然只有越国公表态不足以服众,那就让镇守四境的世家都来表态。”李晟轩不怒自威道:“百越夏侯,东南大营,西境独孤,北境皇甫,以及京中的越国公与卫氏,只要赞同之数过半,欧阳梓柔便可接管兵工坊,反之便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方紫岚猛地反应了过来,难怪李晟轩之前说她要帮欧阳梓柔此时是最好的时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了。
东南大营周朗的赞成票,她定是能帮欧阳梓柔拉过来。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