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城手指捏着香烟。
深沉不见边际的黑眸,审视一脸气恼的沈曼。
证人的意外死亡,沈建国病故,这些事在她心里,发酵成了什么样?
不难想象。
季寒城不火上浇油,他转动轮椅,主动往沈曼那里去。
“别过来!”
沈曼站着没动,言辞锋利的制止他的脚步。
季寒城给她的压力太大,就算他不说狠话,也能看出掌权者的霸道,气焰太盛。
男人修长的手指,放在轮子上,并未露出半分促狭,他微微阖眸,浓密的睫毛覆盖,遮住几分悲伤。
“沈曼,我认识你,已经十五年了。”
沈曼脚步往后挪一点,避免季寒城突然过来,碰到或者察觉到她的肚子,手还是盖在上面,“十五年前我才十岁,季二少爷在哪儿认识的?小学教室?”
她语气讽刺,顺便完全否定季寒城的人品。
小女人头发越来越长,柔顺的垂下来,已经到锁骨下面了,丝滑纤绸的黑发,很有当初小萝莉的影子。
十岁的沈曼,坐在金色大厅的钢琴前。
黑长的直发,头上戴着粉色蝴蝶结发箍,漂亮的齐刘海,下面是琥珀般漂亮纯净的眸子。
一身层层叠叠的白色公主裙,脚踩粉色小皮鞋。
季寒城作为贵宾,就坐在席位,很清楚的看到女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她年龄虽然小,气势却很足,一点都不怯场。
还有点婴儿肥的小手儿,轻盈的落在黑白琴键上,一串流畅的音乐,从她指头演奏出来。
宴会厅沉浸在少女美妙浪漫的乐曲中。
每个角落都弥漫着《菊次郎的夏天》清新的回声。
那个沐浴在灯光和掌声中,像一朵盛开在异国他乡独具一格的中国睡莲。
让本不想参加音乐会的季寒城,心思澎湃。
所以,音乐会结束后,季寒城就利用贵宾的优势,去了后台。
隔着一道帘子,他看到下了舞台,笑容天真烂漫的女孩。
她眼睛真漂亮,一笑就像月牙,里面有光。
“爸爸,我弹得好不好啊?”
女孩握着老式的手机,开心的跟爸爸通话,似乎得到肯定,她笑的更开心,瓷白的糯米牙整整齐齐。
季寒城想敲门,女孩却忽然转过头来。
看到中国男孩子,她有些惊喜,“你好,请问你找谁?”
女孩声音真甜,跟她的笑容一样甜。
季寒城做了个整理领子的小动作,很有小总裁气质的走一步,“你好,我……”
然后,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那时候他的手机,是当时最先进的,仍然比现在的要笨重很多,看到号码,他转过身,接听前又扭头跟女孩说,“你等我一下。”
女孩点点头,“我先去换衣服,等下你找我……对了,我叫沈曼。三点水的沈,曼妙的曼。”
季寒城被她那一下笑的神色都恍惚了,竟然忘记介绍自己的名字。
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有点烫。
他以为,自己只是接个电话,两分钟后便能回去找她。
没想到,那通电话后,一切都覆水难收……
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短暂的回想一段,目光从过去回到现在。
季寒城郑重的对着沈曼的眸子,成熟的面容明显有失控的激动,“十岁那年,你曾经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弹奏过钢琴,是不是?”
沈曼噗嗤冷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快流出,“难为季二少爷煞费苦心!居然连我十岁的事儿都调查一遍,季二少爷要不要打听打听,我几岁掉牙?几岁断奶?”
季寒城看着她笑,不急不躁,态度温和的一塌糊涂,“结束演出后,你遇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说会再去找你,但他走了,你还记得吗?”
如果查出她的演出记录是精心布局,那么这种小事,应该查不到的。
沈曼的诧异,很明显加倍,“你……”
“那个男孩,是我,”季寒城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是一张他存入的旧照片,“就是这个样子,有印象吗?”
沈曼半信半疑,凑过去看一眼,印象不深,可……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我但是演出后心情太激动,发生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这是实话。
过去那么久,也不是印象特别深刻的回忆,她当时还沉浸在演出的胜利中,没有心思注意太多。
似乎有那么一个模糊的影子。
模模糊糊中,某个长相特别好看的中国男孩,隔着帘子之类的东西对她笑。
“没关系,你不记得,我都记得。”季寒城把那张照片转发给沈曼。
可……